只要休息幾日就會好起來。
可誰成想,第二日她的病情就忽然加重,不省人事了。
驛站頓時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所有人都惴惴不安。
如若容沁在此出了什麼變故,只怕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聽說九王爺大怒,眼下正要問柳太醫的罪呢。”
“是啊,事出突然,我方纔也瞧見長公主了,那臉色太難看了,跟個死人沒差別了。”
兩個宮娥交頭接耳嘀咕聲聲。
雲離輕咳了兩聲,那兩個宮娥瞥了雲離一眼,閉上了嘴。
居然敢這麼嚼舌根,真是不怕死。
雲離見兩人走遠,眉頭緊鎖,這麼說來,容沁真的病的很重。
雖說病來如山倒,可這病來的也太急了。
怎麼說不省人事就不省人事了?
雲離心下疑惑,總想着一探究竟。
是夜,待所有人都睡下。
雲離尋了個隱祕之地換下男裝,穿上一身宮娥服,撕下人皮面具,戴上面紗。
隨後便去了容沁的屋子。
容沁整夜有人伺候,門口的守衛見雲離端着水盆,倒也沒有阻攔。
屋子裏有三五個宮娥忙碌着,大抵是精神始終緊繃着,對於雲離的到來也根本毫不在意。
雲離將水放到牀榻邊,視線落在昏迷着的容沁身上。
觸及到容沁,雲離眉頭緊鎖了起來,她的臉色白中泛青,毫無生氣。
一如方纔那嚼舌根的宮娥所言,跟個死人沒差別了。
雲離彎身擰水,拿着絲帕去擦容沁的手,又悄然探上她的脈搏。
“你是何人?”身後傳來一道詢問之聲。
雲離心裏咯噔一下,她轉過身,對着那宮娥道,“是九王爺派我來看看可有需要幫忙的,見幾位姐姐在忙便擅自過來想爲公主擦擦身子。”
那宮娥恍然,嘆了口氣,“有勞了。”
雲離望着那宮娥,見她滿眼疲憊,便又道:“姐姐們怕是幾晚沒睡了吧,要不去歇息會吧,這裏我給你們守着。”
宮娥一聽一愣,似是心動又彷彿不太敢。
最終還是抵不過睏倦,她招呼着其他幾人,又對着雲離道:“那我們就在這裏稍微眯一會兒,有事叫醒我們。”
雲離微笑點頭。
見宮娥們結伴走向屋子另一邊,雲離這才繼續轉身看向容沁。
容沁這根本不是因着疲累而病了,明明就是中毒了!
柳太醫在說謊。
這送親隊伍之中只有柳太醫一個太醫,若他說容沁病了大抵不會有別人來質疑其真實性。
只是容沁怎麼會中毒?是誰想她死?
雲離沉了沉心緒,顧不得多想,眼下爲容沁解毒纔是。
這毒並不難解,可是此處卻無從去找藥材,是以若要解毒,必須尋得解藥。
如若她猜想不錯,這毒極有可能就是柳太醫下的。
藉着容沁疲累病倒之名,神不知鬼不覺。
雲離守到下半夜便喚醒了宮娥離開了。
翌日清早,雲離便去找柳太醫了。
昨日容洵欲給柳太醫問罪,便將柳太醫關入了驛站外的營帳之中。
她心下疑惑,悄然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見着的,卻是柳太醫躺在血泊之中。
雲離心下一震,連忙跑了過去,“柳太醫!”
柳太醫心口插着一把剪刀,鮮血汩汩流個不停,將寬袍染紅。
“他,他滅,滅口,“柳太醫顫抖着手,看着雲離的眼睛漸漸灰敗,最終沒了生息。
滅口?
柳太醫已死,雲離伸手在柳太醫身上搜了一遍,並未找到任何解藥。
她心下一沉,看來他不過只是被人利用了。
這背後有人要容沁死。
難道會是容洵?
雲離心思翻涌,可這不過只是她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
況且若真是容洵,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她悄然離開營帳,不多時,便傳出了柳太醫愧疚自殺的消息。
雲離聽着也不過嗤笑一聲,隱瞞柳太醫的真正死因,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不知道他是被殺的。
下午時分,容洵便下令帶着昏迷不醒的容沁出發。
雲離猜不透他所想,可她卻知道如今啓程,只會加重容沁的病情。
又在路上顛簸了三日,容沁的氣色也越來越差,那一身火紅的嫁衣襯着那張臉一片慘白。
雲離幾次偷偷去給她餵了些壓制毒素侵蝕的藥丸,可惜也不過只是暫時的。
照這麼下去,不過十日,容沁必死無疑。
還有不過一日就要出關了,雲離總覺得事情似乎不太簡單。
難道要讓容沁這般模樣嫁去東來?
這一夜,送親隊伍在關內三裏處紮營休憩。
雲離再一次偷偷往容沁的營帳走去,營帳卻是無人把守。
她心下疑惑,想了想還是掀開簾子悄然走了進去。
方纔走進去,便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雲離心下一窒,四下環顧之後迅速躲到了容沁的牀榻下。
“長公主現在情況怎麼樣?”容洵的聲音傳入雲離的耳畔。
“命不久矣。”另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
雲離總覺着這聲音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
她悄然側目,撇及的不過是兩雙復底靴。
“她還不能死。”容洵沉聲道。
“王爺放心,長公主在沒入東來之前絕對會活的好好的。”那人意味深長道。
雲離心裏咯噔一下,這話中之意,莫不是等容沁一入東來便會死了?
所以,這背後下毒之人,真的是容洵!
“沁兒,別怪九哥心狠。”容洵上前一步,伸手輕撫過容沁蒼白的臉頰,緩緩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長公主知道她的犧牲會成就王爺,必然也會覺得自己死得其所。”那人幽幽出聲。
容洵未置一詞,良久之後才轉身離開。
雲離看着他出了營帳,而那人卻仍是沒走。
他腳步變換,似乎是坐到了牀榻上。
“長公主,生在帝王家,便能想到會有今日,可惜了這張漂亮臉蛋兒,哎。”那人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起身朝外走去。
待營帳內再無動靜,雲離這才從牀榻下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