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邁步而來單膝跪地,抱拳道:“有一士兵被殺了。”
容沉眉頭一蹙,與雲離相視一眼。
他起身沉步而去,一邊說道:“帶路。”
那士兵不敢怠慢,趕忙起身在前方帶路。
走不多時,便到了大營正中,只見此時大營正中圍滿了人。
人羣之中是一具躺在擔架之上的屍體,拿布遮着,看不出死狀。
衆人見容沉,紛紛讓開一條路,行禮出聲。
容沉俯視着那具屍體,對着旁人比了個手勢。
旁邊的士兵會意連忙掀開了白布。
頓時屍體暴露在了衆人眼前。
雲離眉頭微微皺起,卻見那屍體臉色灰敗,死不瞑目。
他的脖間有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血已經幹了。
雲離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檢查起了屍體。
半響後,起身對着容沉道:“脖間的傷口是致命傷,且非自刎,確是被人抹了脖子無疑。”
“屍體是在何處發現的?誰是與他一個營的,死前有何異樣?”容沉目光冷冽,沉沉道。
士兵在大營被殺,卻非死在戰場之上,這是行軍大忌。
如若他是犯了事被處死也就罷了,可他卻是這麼不明不白被抹了脖子,這必然得給衆軍將士一個交代。
“就在大營後的小樹林裏。”一個士兵回答道。
“昨夜他起夜方便,之後再沒有回來,直到清早時分屬下去樹林之後取水,看見了死在林子裏的他。”另一個士兵說道。
“這大清早的怎麼這麼熱鬧。”忽而一道粗獷的嗓音自人羣后響起。
衆人連忙讓道。
雲離聞聲側目,只見一個十分健壯的中年男子大步而來。
他一身鎧甲,渾身帶着久經沙場的煞氣,讓人望而生畏。
“末將參加王上。”那人輕飄飄地對着容沉抱了抱拳,算是行過禮了。
雲離眯了眯眸子,分明察覺到了此人對容沉似乎並不十分尊重。
容沉倒是沒什麼情緒,只是淡淡道:“諸葛將軍無須多禮。”
諸葛將軍?
雲離心下微微訝異,此人就是諸葛方?諸葛玉兒的父親。
這一次雖說是容沉統帥,可這帶兵之人還是諸葛方。
“死了人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啊。”諸葛方冷眼掃了一圈,一副掌權人的姿態。
發現屍體的士兵便又對着諸葛方說了一遍原委。
諸葛方面色一沉,冷聲道:“莫不是與你們之間誰結怨了,見他出外方便之際將他殺了,拋屍林間?”
衆人聞言嚇了一跳,紛紛表明清白。
“眼下大戰在即,將此人屍體埋了,待大戰結束再行調查此事,爾等可有異議?”諸葛方開口道。
說着又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來看向容沉,淡淡一笑道:“王上,你說呢?”
容沉眉眼深邃,神色寡淡道:“諸葛將軍常年帶兵,遇上這種事自然比本王有經驗,就依着將軍所言。”
雲離看了容沉一眼,心裏不苟同也沒辦法。
容沉對諸葛方如此讓步,是在匪夷所思。
他是一國之王,諸葛方權利再大也不
過只是一個將軍。
雲離眉頭緊鎖,回到營帳便直截了當道:“諸葛方欺人太甚,你竟也由着他?他身爲大將軍不可能不知道士兵枉死會造成什麼後果!”
容沉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雲離的臉頰,“瞧你,急什麼。”
雲離躲開容沉的魔爪,這人,怎麼越來越愛捏她了。
“我身爲你的軍師,得爲你考慮不是?別狗咬呂洞賓。”雲離沒好氣道。
“諸葛方常年帶兵,早已唯我獨尊,我雖御駕親征,可在這軍中的威望卻是不如他。”容沉涼涼道。
“所以你就由着他,半點不將自己當王。”雲離翻了個白眼,容沉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慫了。
容沉見雲離這般,之後的話便也沒有說出口。
他換了身輕便的衣衫,對着雲離道:“走吧。”
雲離一臉莫名,疑惑道:“去哪?”
“小樹林。”容沉狡黠一笑。
雲離眸色一亮,即便諸葛方說了此事戰後再調查。
可到那時誰還說得準會不會早已將此事遺忘。
再者即便是被人謀害,證據早也消失殆盡,再要調查只怕純屬扯淡。
然眼下不明着查,卻也沒有說不能暗自調查。
看來容沉方纔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空氣裏瀰漫着絲絲縷縷的熱意,小樹林位於大營北後方。
林子之後是一條河,還能聽見潺潺水聲。
“你說營地裏有專門方便之所,這士兵爲什麼要大老遠跑這邊來。”雲離一邊走着,一邊嘀咕道。
“三種可能,一種他與人約好來此,第二種,他跟着人來到此處,第三種,他是死了之後被拋屍至此處。”容沉緩緩道。
雲離點點頭,聽着有些道理。
容沉忽而頓住腳步,視線落在前方那一片狼藉的草地之上。
地上的草雜亂無章,顯然被踩過。
兩人上前,便見草叢間的斑駁血跡。
雲離蹲下身子看着那血跡,沉沉道:“第三種可能不成立了,這人就是死在這裏的,若是被拋屍,血跡不會呈現出這種形態,也不會這麼多。”
“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容沉說着往一邊走去。
雲離順手撿起一根樹枝,撥着草叢。
陽光正盛,穿破蔥蘢的樹葉灑落而下,在地上映出斑駁光影。
雲離輕掃開草叢,忽而眼前有光亮一閃而過。
她目光一滯,視線落在那抹光亮之上。
“容沉,有發現。”雲離出聲喊道。
雲離上前從草叢之間撿起一物,那是一枚晶瑩剔透的玉佩。
玉佩之上刻着繁複精緻的紋路,一看便是價值不菲。
“這玉佩看着可不是尋常人家能擁有的,況且這林子荒野,不會有人來。”雲離盯着玉佩,正色道。
她薄脣輕抿,總覺着這玉佩似乎在哪裏見過。
可她一時卻是想不起來。
“先收着,若這玉佩真是那兇手掉的,興許會回來找尋,我會派人蹲守此處。”容沉沉聲道。
雲離覺得有道理,如若這般的話,或許就能找到兇手了。
而她隱隱覺得,這士兵的死似乎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