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深夜一個人都沒有。
經過祠堂,祠堂之後就是通往那座後山的山路。
山路曲折,積雪消融,泥濘溼滑不堪。
雲離從祠堂外提了一盞燈籠,沿着山路朝後走去。
沿着山路往上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雲離看到了一塊石碑。
石碑立在山路的盡頭,上面用硃砂寫着禁地二字。
視線越過石碑,裏面亂石林立在稀疏的樹叢間,顯得十分蕭索寒冷。
雲離站了片刻,尋了個方向走入了禁地。
燈籠在前頭找出一方光亮,雲離的視線之中漸漸出現了一些墓碑。
接着便是一大片的墓碑叢,或立或倒,在夜色之下,肅殺而詭異。
她頓住腳步,舉起燈籠,視線落在一處墓碑之上。
墓碑之上空無一物,分明都是些無字碑。
這裏埋着的都是些什麼人?
涼涼的夜風席捲上雲離,讓她後背一陣發涼。
她環顧四周,餘光所及,忽而一道紅色的身影自身後一閃而過。
雲離心裏咯噔一頓,當即朝着紅影追去。
追出墓碑叢,雲離來到了一處樹林間,皆是枯木,了無生機。
她頓住腳步,這纔看清那紅色的身影分明就是一個身着紅衣的女子。
一頭黑髮隨風舞動,慘白的臉色在暗夜之中猶如鬼魅。
身上的紅衣鬆鬆垮垮,遮住了手腳,顯然,這並不是陰羅族的打扮。
她就站在不遠處的枯木之後,瞪着一雙黑瞳,死死地盯着雲離。
雲離緊了緊手中的燈籠。
“裝神弄鬼。”她自言自語道。
說着快步朝着女子跑去。
女子見狀轉身就跑,她對此處的地形似乎十分熟悉,穿梭在這些枯木之中,速度很快。
雲離緊追不捨,直到腳腕隱隱作痛,而女子一個閃身,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雲離猛地停下,心下一沉。
消失了?
還真是神出鬼沒啊。
她信這世上有些無法左右的神祕力量存在,但卻不信眼前的女子會是鬼。
雲離定了定心神,緩步走向女子消失之地。
那裏有一棵枯死的榕樹,虯枝盤扣,張牙舞爪。
忽的,雲離眸色一凝,只見在榕樹之後有一處斜着向下的洞口,洞口一半隱在榕樹的根部,又被枯萎的藤蔓遮蓋,不仔細瞧難以發現。
雲離四下環顧,隨後吹熄燈籠,將燈籠放在榕樹一旁,轉身滑進了洞口。
洞裏乾燥,隱有寒風吹過。
不多時,她便到了洞底,四周漆黑一片。
雲離自懷間掏出火摺子,剛一吹,映着火紅的星火,眼前出現了一張慘白的臉。
她心下一驚,卻見那張臉忽的露出一抹詭異至極的笑。
下一刻,腦袋猛地一痛,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雲離幽幽轉醒的時候,空氣中漂浮着濃重的藥香。
一轉頭,看見的是一道修長的背影。
一身灰衣,正拿着蒲扇煎藥。
玄衣?
 
; 雲離自牀榻上坐起,發現此處是一間石室。
正欲開口,赫然發現石室的角落裏坐着一個紅衣女子,她雙手盤膝,正瞪着眼睛望着她。
“玄衣?”雲離開口叫道。
玄衣聞聲轉身,見雲離醒了,似是鬆了口氣。
他來到雲離跟前,視線落在雲離的額頭上,那裏破了一道口子,周圍紅腫一片。
“夫人,對不住,害你受傷了。”玄衣滿臉歉疚道。
雲離擡手碰了碰傷口,痛的她倒吸一口涼氣。
“別碰,等上了藥,好好調養,絕不會留下傷疤的。”玄衣沉聲道。
雲離眉頭緊鎖,她在意的可不是會不會留疤。
“你難道不應該跟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這個紅衣女子又是誰?”雲離擰眉道。
虧得她因爲他幾次爲容沉解釋,對他生出幾分好感,不惜大半夜地跑來找他。
結果他是安然無恙,自己倒是掛了彩。
玄衣聞言嘆了口氣,視線落在那角落的女子身上。
女子衝着玄衣咧嘴一笑,襯着那張蒼白的臉,怎麼看都十分詭異。
雲離這才意識到,這女子的一雙眼睛是空洞無神的,裏面沒有任何情緒。
她的白也是病態的白。
“她是瘋的。”玄衣解釋道。
“瘋的?”在雲離的意料之中。
“那一夜你離開之後,我在二樓看到了站在對面吊腳樓邊的她,一時好奇就追了過去,一直追到了這裏,才發現她一個女子獨身住在這間石室裏,瘋瘋癲癲的,我覺得她怪可憐的,就想着能不能把她的瘋病給治好。”玄衣緩緩道。
雲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聽玄衣接着道,“她打你純粹是自我保護,當初我進來的時候她也給了我一棍子。”
說着還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果然有些紅腫,但比她的是好多了。
“沒想到你還是個菩薩心腸啊。”雲離剮了玄衣一眼,調侃道。
玄衣面露尷尬,“夫人就別取笑我了,對了,你怎麼來了?”
“見你失蹤了,人生地不熟了怕你被什麼野獸給吃了,我出來找找看看能不能給你收屍啊。”雲離拍了拍手,起身來到一旁的石桌前。
玄衣薄脣輕抿,一時失笑,雲離關心起人來,還真是挺特別的。
“外面都是枯木,你這是哪裏找的藥材?”雲離捏起石桌上一株翠綠的藥草,疑惑道。
“說起這個,我帶你去看個地方。”玄衣挑起眉頭,眼底泛着光亮。
雲離見狀更是心底冒起疑惑,卻見玄衣走到石室一邊,往牆上一個凸起物輕輕一按。
隨着一聲悶響,牆上出現了一道石門。
玄衣推開石門,“跟我來。”
眼前是一條甬道,空氣依舊十分乾燥,比起方纔的石室,溫度似乎還高了許多。
“這裏是?”雲離腦中靈光一閃,然而一時沒能抓住。
“一座地下墓室。”玄衣沉聲道。
穿過甬道,空氣開始變得潮溼起來。
“穿過這片亂石,就到了。”玄衣指了指前方被亂石擋住的通道。
亂石之中還有一道只夠一人穿過的縫隙。
玄衣先行走了過去,雲離緊隨其後。
穿過縫隙,視線豁然開朗,而云離,卻被眼前之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