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車伕引着雲離穿過冗長的迴廊,來到了一處廂房前。
“公子請。”車伕推開門,對着雲離比了個請的手勢。
雲離忽聞見一聲熟悉的笑聲自廂房內傳出。
她眉頭微蹙,邁步走了進去。
“孃親!”一聲低喚,懿兒飛快跑來,一把抱住了雲離的腿,“你來啦。”
雲離揉了揉懿兒的腦袋,擡起頭,對上軒轅瀾含笑的眼眸。
他一襲湛藍寬袍,雲紋緄邊,氣質斐然。
莫言也站在一側,略顯無奈地看着雲離。
她還緊張懿兒怎麼會出現在此,眼下看來是軒轅瀾讓莫言將懿兒帶過來的。
莫言初任鎮國將軍,於軒轅瀾的旨意自然違抗不得。
又怕軒轅瀾會對懿兒不軌,便一直守在一旁。
雲離倒是沒有露出什麼不滿。
軒轅瀾雖然與容沉有些結怨,但是他身爲北霽王,自然不會對一個小孩子動手。
只是,召見她也就罷了,將懿兒帶來做什麼?
“見過王上。”雲離施施然行禮出聲。
“懿兒,來乾爹這裏。”軒轅瀾冷不丁出聲道。
而前一刻還抱着雲離的大腿的懿兒竟然聞聲一溜煙地跑到了軒轅瀾的身邊。
乾爹?
雲離愕然,這都什麼跟什麼?
“王上,您這是什麼意思?”雲離沉下臉,幽幽出聲。
“本王與懿兒十分投緣,就認他做本王的兒子,阿離覺得不妥嗎?”軒轅瀾笑着道。
“當然不妥,他是……”雲離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本王知道,懿兒是南翎王的兒子,那又如何?本王既認了他爲本王的兒子,那北霽與南翎就自當交好,何樂而不爲?“軒轅瀾淡淡說道。
軒轅瀾理所當然的話讓雲離一陣無言以對。
可懿兒是她的兒子,要認乾爹難道不該經過她的同意?
軒轅瀾就這麼自說自話真的合適嗎?
雲離剮了軒轅瀾一眼,“我可不想我的兒子牽扯入國事,陛下的好意,我心領了。”
軒轅瀾聽着雲離的話,倒也不怒。
他只是笑着看向懿兒,伸手捏了捏懿兒圓圓的臉蛋,問道:“那懿兒說,懿兒可願認本王做乾爹?”
“當然願意!”懿兒脆生生道。
“懿兒!”雲離低斥道,說着話鋒一轉,對着軒轅瀾道:“童言無忌,陛下不用放在心上。”
軒轅瀾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好笑的話,突然大笑出聲。
爽朗的笑聲迴盪在廂房之中,卻刺激着雲離的耳朵一陣不舒服。
“孃親,懿兒認北霽王爲乾爹,對南翎有好處,懿兒身爲南翎王子,就得爲南翎考慮,這是其一;其二,懿兒喜歡乾爹,孃親你不能拒絕……”懿兒信誓旦旦道。
“小小年紀,哪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道理。”雲離踱步來到軒轅瀾跟前,一把抓住了鑽在軒轅瀾懷裏的懿兒。
“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雲將軍,你先帶懿兒去隔壁喫點夜宵,本王與阿離單獨聊聊。”軒轅瀾搶過懿兒抱在懷裏,走到莫言的身邊將懿兒交給了他。
莫言看了雲離一眼,見雲
莫言只好抱着懿兒走了出去。
廂房之中只剩下了軒轅瀾與雲離,空氣中仍帶着一絲寒涼之感。
片刻的安靜之後,軒轅瀾倏的輕聲道:“阿離,本王是認真的,也是真心喜歡懿兒,不管他是誰的孩子。”
雲離嘆了口氣,對上軒轅瀾墨黑的眸子,“陛下,你這又是何必呢?”
因爲那是她的孩子啊。
這麼多年來,他對她的感情一直沒變。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她成了南翎王的女人,甚至爲他生下了兒子。
他清楚這一份感情終將只能埋在心底最深處,妥善珍藏
他更明白,她回來助他,更多的還是爲她的哥哥鋪路。
她遲早會走,會離開這裏,回到南翎王的身邊。
他害怕從此以後彼此再無牽連,甚至連一個見她的理由都沒有。
一如他所言,於懿兒,他是真心喜歡。
愛屋及烏也好,想要一種牽扯也罷。
於雲離,他終究是放不下,但又必須舍。
軒轅瀾沒有回答雲離的話,而是扯開話題道:“這一次,還要多謝阿離出手相助。”
“回來忙了這麼久一直沒有好好謝謝你,本王爲你準備了一份禮物,隨本王來。”
雲離心下莫名,出聲道:“禮物?還是算了吧。”
“等你見了這禮物再說。”軒轅瀾睨了雲離一眼,轉身朝外走去。
雲離心下無奈,卻仍是邁開腳步跟着軒轅瀾走了出去。
穿過迴廊,軒轅瀾停在了後院的一處廂房前。
廂房門外站着兩個配着劍的守衛。
在軒轅瀾的示意之下,守衛打開了房門。
雲離跟着軒轅瀾踱步入內,卻見這間房裏竟然滿是刑具。
房間正中的十字木架上綁着一個男人,男人一身青衣,垂着頭不知死活。
“這是?”雲離一臉疑惑地看向軒轅瀾。
“此人從你回到安和城之後就一直跟蹤你,被本王的人給抓了,你哥曾跟本王說了在平南發生的事,本王覺得這人可能會有你想要的消息,就留下了,現在本王將人交給你,隨你處置。”軒轅瀾解釋道。
雲離眸色一冷,她竟被人跟蹤了這麼久?
最主要的是而她居然絲毫沒有察覺。
雲離後背陡然一陣寒涼,那當初白芝會對懿兒下手,重傷阿南。
是不是也有可能就是她從一回安和城就被人盯上了,適才會讓白芝知道了懿兒的身份。
雲離心思翻涌,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
她沉了沉心緒,踱步來到那人跟前,她一把抓住那人的下巴,逼着他正視自己。
那人睜開眼睛,對上雲離冷煞的眸子,微微怔愣了片刻。
“是誰,派你跟蹤我的?”雲離冷聲道。
那人撇開目光不看雲離,絲毫不理會雲離的話。
甚至連反駁都沒有。
沒有反駁,就是默認。
雲離眯了眯眸子,視線在四周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了一側的一把匕首之上。
她起身拿過匕首,毫不廢話,直接扎入了男子綁着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