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程小小所說的這句話，陳煦已經徹底明白自己錯在什麼地方了。
尤其是看見程小小眼裏的理所應當和理直氣壯的時候。
他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笑着揉了揉程小小的腦袋，輕輕柔柔的說了一聲，“不可以哦~”
溫柔的陳煦，是程小小最喜歡的。
但有時候，也是最怕的。
而現在，就是後者。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甜甜的笑了起來。
然後——
轉身就跑了。
這一次，陳煦沒來得及反應，或者說，這次，他也沒有阻攔。
很快，程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又溜了。
程小小溜走的本事總是一點一點在提高，她在那一年學來的東西，還有她本身的天賦，從未有一刻落下過。
似乎一直都在進步，一直都在變強。
現在她隱匿行蹤的本事，已經連天眼都很難捕捉到了。
只要讓她逃離進入了人羣，幾乎就等於一條魚兒躍進了大海，再難找到她的下落。
但陳煦卻能找到。
她在進步，陳煦同樣也沒原地踏步。
而且，很多能力，陳煦本來就是爲了她才學會的。
也只對程小小有用。
程小小溜了之後，又跑出去溜了一圈，甚至還跑去了一趟地下黑市。
黑市裏的人都是人精，見到程小小也不會主動去招惹。
即便她看上去是一副很好招惹的樣子。
但是他們知道，能出現在這種地方的人，絕對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人。
也許看着無害，可實際上轉身就能捅你刀子。
黑市就是這麼個地方，比起地面上，這裏的人對危險的嗅覺更加靈敏。
所以走在黑市這種地方，程小小反而更安全。
因爲根本沒有人來招惹她。
這裏的人很明白，越是看上去沒有毒的人花朵，往往有可能是最致命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戴着小丑面具的人，從小小面前走過。
程小小往前走的步子，忽然停住了。
恍然間，似乎她想起了什麼東西。
嘴裏喃喃出聲，“小丑……”
而那個戴着小丑面具的人好像聽到有人叫他，所以他也停了下來。
程小小轉過身，看着他。
他也看着程小小。
小丑用他那十分符合他現在人設的詭異語調詢問，“小妹妹，你叫我~？”
程小小看着他半晌，眉眼一彎，笑意盎然，“你認識我嗎？”
小丑愣了一下，然後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扎着雙馬尾的少女，一身小西裝上衣制服，下半身就只是穿着一條百褶裙， 一雙腿又細又長。看起來就像是從二次元世界裏走出來的漫畫少女。
可愛的有點不太真實。
“雖然我也很想認識這麼漂亮的小姐，可似乎，我們應該沒見過呢~”小丑的聲音明顯是帶着笑意的。
雖說他的面具，無論怎麼看，都是無時無刻在笑。
“是麼？”程小小的臉上的笑意沒有方纔那麼真切了，眼神裏的光也微微黯淡下去了幾分。
只見眼前的少女從兜裏摸了半天，然後摸出了一顆糖果遞到了他面前。
“喏，送給你喫哦~”程小小吧這顆糖果遞出去的時候，整張臉上都含着笑，那眼裏方纔黯下去的光，似乎又亮了起來。
小丑有些愣神，但還是在她的目光中伸手接過了那顆糖。
而把那顆糖送給了小丑之後，程小小就轉身一蹦一跳的離開了。
站在原地的小丑望着手裏的那顆糖出神，又擡起頭看向遠去的少女。
難道……以前真的見過嗎？
他摸了摸自己臉上戴着的那張小丑面具，還是說，她認錯人了？
她見過的，只是這張面具罷了。
管她呢。
他剝開糖果紙，把裏面的糖塞進了嘴裏，轉身繼續往原定的地方走去。
而他竟也對這個女孩兒完全喪失了警惕，絲毫沒有懷疑那顆糖有沒有問題。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顆糖已經完全下肚了。
小丑不禁笑了起來，真是一個容易讓人喪失已經覺醒的女孩子啊……
“小小，這幾天別亂跑哦，媽媽要出差。”
“小小好好上學，爸爸這段時間也忙，等爸爸回來再給你買一個大洋娃娃。”
程小小在房間裏用小刀子一點一點削着是一支鉛筆，如果不是看到那支鉛筆的話，光是看程小小現在一臉陰鷙冷沉和那下刀的動作，莫名會讓人聯想到像是在做什麼恐怖的事情。
她每一刀削下去都用力的像是能把整支筆都削斷，還有種滲人的陰冷。
“嘶——”
她喫痛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擡起手，看向自己的被割破了手指。
血珠順着割破的口子一點一點往外面冒了出來。
她擡起頭，看向門外，眉眼彎彎
，大聲的回答：“好哦~”
完全變了一張臉， 彷彿跟剛剛的程小小完全是兩個人。
聽到程小小的回答， 夫妻倆才應了一聲，然後纔出門了。
但是程小小知道，家裏家外明明就還有人。
他們在看着她。
她把工筆刀拿了起來，刀口上還沾着她手指上的血跡。
她手腕一動，眼睛看都沒看，工筆到直接飛了出去扎進了後方的靶子正中央。
她站了起來，走到一邊熟悉的找出創可貼把手指包上，順便看了眼陽臺下面。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走到衣帽間翻出一頂鴨舌帽，把自己的頭髮紮成了一個高高的單馬尾，換了身運動服。
這是她少有的打扮。
小丑說，給人一種先入爲主的印象的話，更容易把人誘進陷進，然後殺掉哦。
就像是她總喜歡僞裝讓別人以爲她是分乖巧又弱小。
在先入爲主這個印象之後，一時之間就會形成慣性記憶。
又比如……她總是喜歡穿短裙，扎着雙馬尾。
那一眼便會在這個特徵裏來尋找她。
那麼，只要她換一身打扮，就更容易避開這些傢伙了。
她嘟了嘟嘴，打開窗戶，輕盈的從上面一跳就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