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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7章 我什麼都給不了

    “我是唯一一個,見證他從沼泥之中,摸爬滾打到今天的地步,這其中,付出了多少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和絕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顧望湘的聲音微微顯得滄桑,握緊杯子:“世人皆說,言楚是天賦異稟,擁有過人的經營能力,才能走到今天,可我知道,他不是,他付出的努力,是常人的千倍、萬倍,甚至在那段時間裏,他每天只能睡二三個小時,還因爲貧血和勞累過度,住了非常多次的醫院。”

    現在,只要聽見言楚以前的事情,趙六月是聽一次,心痛一次。

    以前的她,怎麼會認爲,言楚是那個捲了錢,和別的女人私奔的人呢?她怎麼能那麼想呢?

    在他失蹤的那五年裏,每個日日夜夜,她都在唾罵他,憎恨他、詛咒他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可誰能想到,他遭受的竟然就是這些。

    “他真的很笨、很傻,以前我老覺得,我纔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人,父母不愛我,從小生活陰暗,好不容易愛上一個人,他卻捲了錢和別的女人私奔。”趙六月輕笑一聲,可夾着那笑意流下的眼淚,卻苦澀得連她自己都不敢去碰。

    “你說,我是不是做得很過分?我從來沒問過他,這些年,到底發生什麼,過得怎麼樣?我只看到他光鮮的外表,從來沒在乎過他的感受。”

    趙六月的心,如同刀絞,她只要一想起,在言楚剛回國的時候,她那麼的針對他,那麼的緊逼他。

    正如顧望湘所說,在多少的日夜裏,言楚要承受多少痛苦,才能在白天以這樣的形象面對世人。

    她從來沒想過,真的。

    “大概是因爲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他已經看透了,親情、愛情、友情、他從不強求,甚至在面對危險時,他第一個考慮的,永遠是別人。”

    趙六月突然想起,許儒在過世的時候,言楚曾經說,他對生死看得很開,早走晚走,都是走。

    她那時還在想,許儒是他的姐夫,他怎麼能想的那麼透徹。

    現在她明白了,不是他透徹,而是他經歷了太多的生死和絕望,許儒的死,反倒是解脫。

    “我要記得不差,他立了遺囑,你想知道,他的遺囑是如何分配財產的嗎?”

    顧望湘的眼睛看着趙六月的那一刻,她的眼淚,根本止不住。

    一個正常人,是萬萬不會在二十多歲,就立下遺囑。

    言楚早早立下遺囑,是決定把所有的苦難,都揹負在自己身上嗎?

    “他全部財產,包括不動產,你分得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由周家還有慈善機構平均分配,他一分沒給自己留。”顧望湘笑了笑,微微仰着頭:“這個人啊,你說,該怎麼說他呢,有的時候,你覺得他很傻,可有的時候,你又覺得,太心疼了,怎麼會走到今天,全然不考慮自己,孑然一身的離開。”

    “他現在在哪裏?”趙六月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找到他,緊緊的抱着他。

     

    ;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過來了,她要和言楚一起承擔,承擔他肩上所有的重擔。

    她不要再讓他一個人,揹負所有的痛苦。

    “其實今天的事情,他已經想到了,寧逸和甘毅來到京州,大概等的也是這天,他之前做過很多準備,後來某天,他突然就想開了,他覺得,這個事情,大概遲早是瞞不住的,畢竟知道的人,太多了。”

    顧望湘微微攪拌着咖啡杯,喃喃說道:“他一定躲起來了,事情爆出來的時候,他連夜離開,肯定躲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也許在舔舐曾經的傷口,也許……一輩子也不會出現。”

    “我會找到他的。”聽到顧望湘說言楚也許會躲一輩子的時候,趙六月的心簡直疼得不能再疼了。

    可現實是,她壓根不知道他在哪裏,會去哪裏。

    顧望湘只是笑笑:“他要躲你,很容易,要躲一輩子,更容易,他不是愛鑽牛角尖的人,你等些日子,他若是想開了,會回來的,畢竟他這一輩子,唯一想不透和害怕的,就是這件事,你總要給他一點時間。”

    時間,是多久呢。

    一天、兩天?三天?還是一個月、一年、一輩子?

    趙六月不敢往下想,只是走出咖啡廳的時候,越發的冷了,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她伸出手,接住雪花,喃喃自語:“阿楚,我不管,你到底發生過什麼,你承諾過我的,要和我白頭到老,你不能說話不算數,我等你,我一定等你出現。”

    回到家的時候,家裏很冷、很空,原來沒有言楚,生活是這麼索然無味。

    她拿出了冷凡曾經在言楚生死攸關時,給她的鑰匙。

    這一刻,她終於有勇氣去打開那個保險箱。

    在靜謐的房間裏,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她披着大紅色的外套,坐在桌前。

    用鑰匙打開保險箱後,裏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封信。

    她顫抖着將那封信拿出來,看得出,有些年頭了。

    上面赫然寫着三個大字:“六月收。”

    飛揚的字體,是言楚的筆跡。

    她慢慢拆開那封信,就像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戴着眼鏡,打開桌上的檯燈,仔細閱讀着裏面的內容。

    第一行的字,很快躍進她的眼中:“六月,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也許我已經死了,又或者,我離開了,不管是哪個,對於我來說,都不算什麼好事,但對你來說,是好事,因爲你終於可以擺脫我,和許譽高高興興的在一起,我也不用再看到你們在一起時,努力壓制自己的憤怒和不甘,我只能和我自己說,你幸福就好。”

    ‘吧嗒’一聲,一滴眼淚,打溼了白紙上的字體。

    “你一定很恨我,恨我爲什麼離開,爲什麼不回來找你,其實我已經想的快發瘋了,而我什麼都做不了,當我知道你和許譽結婚的時候,我才恍然明白,即便我有多少努力,都比不過‘身世清白’的許譽,他能給你的平凡、普通、幸福、安逸,我言楚,什麼都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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