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聲乍響,背對着門站着的人臉被重重煽到了一邊,隱約可見那人捂着臉的手在顫抖着,畏懼地不停朝後面退,腳後跟退至門邊抵着,再也退不了了才瑟瑟發抖着站定住。
聲音近似在嗚咽。
“我,我沒有做其他的事情!”
寬大的圍帽歪歪斜斜地搭在她的肩頭,她一隻手捂着臉,暗光中,她略微擡高的臉上,一雙眼眸泛着猩紅,眼底有恐懼翻滾,接觸到對方投遞過來的目光時趕緊低下頭去,繼續解釋道。
“我真的沒有……”
“沒有什麼?”一個低啞的男中音響起,語速不緩不急,“沒有動什麼歪心思?”
只見不遠處站着的那道頎長身影調整了站姿,他的手在動,手裏有手帕,在一根根地擦着手指。
擦的是那隻才掌摑過人的手掌,好像打出去的那一耳光髒了他的手,連帶着擦拭過手的手帕都髒。
末了他將擦拭完手指的手帕直接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他丟手帕的這個動作也讓貼着門站着的人嚇得一個哆嗦。
那是畏懼驚恐滲透進了骨子裏纔會有的反應!
“我,我不敢,不,不,我不會的……”
男人聽着對方近似慌亂地辯解,也不打斷,慢悠悠地坐在了沙發上,“你差點就把人引過來了!思悅,你說,要是你暴露了身份……”
“不要!”
喬思悅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控制不住地發出一聲低叫,雙肩聳動着,一雙手抱着自己的臉,她的臉上戴着大口罩,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之前用帽子遮住頭,一直低着頭別人跟着看不到她的臉。
然就在剛纔,電梯裏那羣混混抓扯之間把她的帽子拽掉了,露出了沒有被遮住的地方,其實只有眼角邊緣,可僅僅是眼角那麼一個小小的部位,那扭曲的傷口都猙獰恐怖。
她想到了電梯裏被人拽開帽子時,有人喊的那句,好醜,好惡心,內心就爆發出一種呼天搶地的悲愴來。
她的臉,她的臉毀了!
曾經熒屏之上讓她引以爲傲的那張臉,再也沒有了。
她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沙啞的喉嚨裏有類似嘶吼的聲音在響着,但也只是哆哆嗦嗦斷斷續續的,尤其是在察覺到坐着的人變換了姿勢,那張隱匿在暗光處的臉上似有不悅的神情時,她連叫都不敢叫了,雙手趴在地上朝着沙發那邊爬過去。
一邊爬一邊求。
“求求你,別丟下我,我不能出去,我不能暴露……”
她現在這個樣子還怎麼見人?
警方在通緝她,懸賞令上金額在不斷地加倍,她已經沒地方可去了。
她爬到對方的腳邊,伸出手去拽對方的褲腿,卻拽了個空,那人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腿,身形微側,避開了她,她也不敢再伸手,整個人趴在地上嗚嗚地哭噎着。
“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呵……”那人清越一笑,“你也有說對不起的時候?”
他在笑,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跪着的喬思悅渾身一個激靈,活像脖子上懸着一把刀,隨時都能一刀砍下來要了她的命。
“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
……
言溪沒喝酒,喝了好幾杯的果汁,吃了一大包開心果,看時間不早了,她決定回家。
唐棠接了電話要去樓上包間忙活,言溪身邊有阿晚,所以不用唐棠送。
“你回家路上慢點啊,回到家給我發個消息!”唐棠這個老媽子這輩子都沒辦法不操心。
言溪把剩下的一小撮剝好的開心果塞她手裏,“知道了,囉嗦!”
唐棠:“……”
阿晚跟在言溪身後,出迪吧時他轉身看了一眼,目光狐疑,腳步也遲鈍了一步。
“怎麼了?”言溪問他。
阿晚這纔跟着出來,眉頭微蹙,“好像有人跟着似得!”
阿晚的機警是常年遊走在刀刃上練出來的,言溪一點也不懷疑,她徑直走出來,沒回頭,卻輕聲,“有人跟着一點都不意外!”
付國航派來的人跟蹤她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她在學校也發現了,小姜還偷偷問過她,問要不要拽出來揍一頓,言溪沒同意。
拽出一個來打草驚蛇,還會另外再換一個人,麻煩!
阿晚跟上低聲,“小姐,真的不打緊嗎?”他從跟着電梯上樓後雖然沒有察覺到異常,但回到底樓迪吧後總覺得有一雙眼睛無時不刻都在他們的周圍。
雖然感受不到對方的敵意,可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阿晚有時候覺得,顧小姐心可真大!
……
唐棠接到電話上樓去了包間區域,皇庭一號的隔音效果絕佳,從底樓上來,震耳欲聾的喧囂一下子變得安靜,她揉着耳朵適應了一會兒才找到一個侍應生詢問。
“頂樓的?”
她熟練地接過侍應生手裏開出來的單子,一邊往電梯那邊走一邊清點推車裏的東西。
“是頂樓的客人!”
唐棠看着訂單上的天價酒水,扶着推車的手也小心翼翼的,酒水不多,只有三瓶,但價格卻貴得要命。
“幾個人?”
看樣子好像人不多啊!
侍應生搖頭,“包間是臨時預定的,下單和付款也是通過手機支付,我本來要進去核對的,但對方沒讓進!”
額?
這麼神祕?
不過唐棠接觸這樣的事情也多了,恐怕是什麼公衆人物不願意拋頭露面所以才這樣,看訂單上寫的名字八成也是個假的,至於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倒是不用去在意,知道的多了反而麻煩。
大訂單的客戶都需要值班的經理來接待,這樣也不至於會怠慢了對方,唐棠覈對了酒水之後乘坐電梯上了皇庭一號的最高層。
“你跟我來!”
侍應生推着推車跟在她身後,到了一個vip包間門口,房門緊閉,唐棠伸手敲了門。
“先生,我是皇庭一號值班經理唐棠,您要的酒水送到了,我進來了!”
唐棠敲門後靜靜等了十幾秒鐘才試探着推開了門,室內燈光很暗,但好在唐棠還能借助過道上的等過依稀看得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