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雙眼睛裏,會給人明顯的壓迫感。
一看,這是個發號施令慣了的主。
官威很足。
只是他官再大,又幹嶽梓童什麼事?
她完全可以與他坦然面對,微微眯起雙眸,毫無忌憚的與他對視。
反正她臉上戴着大墨鏡呢,有誰看到她正在看哪兒?
老男人也終於察覺出,他和一個戴着墨鏡,又剛死了男人的女人對視,試圖用官威來讓她妥協的行爲,是多麼的蠢不可及。
他只好低頭,後退一步,擡手做了個虛請的手勢。
“這是英三島的財務大臣,魯尼先生。”
劉大使此時才又介紹:“他通過私人途徑找到我,想和您單獨談談。”
嶽梓童秀眉微微皺了下,問:“我認識他嗎?”
英三島的財務大臣,在全世界那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擱在以前,休說是魯尼先生腆着臉的親自來拜訪嶽梓童了,就算他的助理接見她,那也是她莫大的榮幸。
稍稍有些愛吹噓習慣的嶽總,完全可以對人說,她認識英財務大臣,以後在英三島完全可以橫趟的,什麼闖紅燈,喫霸王餐之類的,要想解決,那就是一個電話的事。
但現在,當魯尼先生親自拜訪時,嶽梓童卻沒覺得有何榮幸。
有道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
“康維雅,和他有着不得不說的關係。”
聽劉大使這樣說後,嶽梓童才明白了過來,冷笑道:“呵呵,原來他就是讓我未婚夫慘死,讓我好姐妹被綁架的罪魁禍首枕邊人啊。這是來給我賠禮道歉來了嗎?還是,來談交易。”
“兩者都有。主要的,還是後者。”
劉大使很爲大小姐的敏銳反應而讚歎,越來越覺得她能勝任岳家家主,這個光榮而神聖的角色了。
嶽梓童又冷笑了聲,卻沒說什麼。
劉大使低聲請示:“大小姐,如果您不想和他會晤,那麼我”
“送上門的好處卻不要,我會睡不着覺的。”
嶽梓童在打斷劉大使的話時,心裏又哭了下:“我說話越來越像李南方了。”
劉大使本來還擔心,大小姐痛恨康維雅是害死李南方的罪魁禍首之一,而拒絕魯尼先生送上的好處,非得揪住她販賣人口,器、官這件事,爲英三島人民,挖出個潛藏在人民羣衆間的大蛀蟲呢。
現在聽她這樣說後,才放下心來,馬上就對門外等候消息的魯尼,微微點頭。
魯尼明顯鬆了口氣,撐着雨傘,轉身走進了充斥着幽怨的細雨中。
這個能供人來弔唁某死者的殯儀館,是建在倫敦遠郊的一座小山半山腰中。
綠化面積很高,風吹來時,樹葉子嘩嘩地響,仿似附體的靈魂那樣,歡迎新人加入他們的世界,來玩相互傷害的遊戲啊。
上山下山的小公路,是雙車道的,蜿蜒起伏的,好像一條青色的帶子,在小山間蔓延。
嶽梓童打着雨傘走了出來。
走出幾米後,長相不起眼的齊月,雙手抄在口袋裏,嘴上叼着根牙籤,慢悠悠的出現了。
劉大使知道她是嶽梓童的保鏢,荊紅命親自推薦的,華夏最頂級的保鏢之一。
既然這樣,那麼他就沒必要勸說什麼了。
相信,魯尼先生也不會太在意齊月跟着。
如果真在意,那麼就麻煩他回想下,還在醫院接受搶救的卡洛斯等人好了。
魯尼打着傘,順着公路在前面慢慢地走。
嶽梓童一聲不吭的走在後面,尾隨他走進了旁邊一個小涼亭內。
倫敦冬季多雨,所以在小山上有很多這種小亭子,來供人們避雨,歇腳。
小亭子裏面很乾淨,長凳上有布墊子,圓桌上還擺着鮮花。
承包焚化屍體的老闆,如果再提供咖啡,美酒的話,就更讓人們有賓至如歸的親切感了。
“嶽女士,請坐。”
魯尼走到圓桌對面,放下雨傘,轉身請嶽梓童落座。
“謝謝。”
無論對魯尼有什麼意見,一個成熟的家主,是絕不會把不滿掛在臉上的。
嶽梓童坐下後,摘下了臉上的墨鏡,清澈冷冽的眸子,看着魯尼。
不說話。
這樣,才能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取得一定的優勢。
魯尼眼裏閃過一抹驚詫。
他還真沒想到,嶽梓童在與他這位英方財務大臣對面而坐時,竟然沒有一絲怯意,不愧是華夏各方勢力中,最年輕有位的家主啊。
嶽總要是知道他心裏是這樣想後,肯定會坦白的告訴他:“你背後有個齊月這般的殺神保護你時,你也不會害怕任何人的。”
“嶽女士,我很抱歉。”
魯尼沉默片刻,輕聲說道。
嶽梓童笑了下,低聲說:“這三個字,我在貴國已經聽太多次,都已經麻木了。”
“嶽女士,你這是在拒絕我的道歉嗎?”
魯尼有些花白的眉頭,微微皺了下。
他以爲,他現在孤身前來找嶽梓童,說聲很抱歉,這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還真沒想到,嶽梓童竟然用這態度來對待他。
嶽梓童臉上的笑容,收斂了。
再說話時的聲音,就像此時冬雨般這樣陰冷了:“如果道歉可以讓我未婚夫活過來,可以彌補我妹遭受重創的心靈。那麼,我會散盡家財,請更多的英三島人,排隊來我面前,對我說這三個字。”
嶽梓童沒有任何的外交經驗。
可她現在所說出的話,卻是綿裏藏針,一下子戳中了魯尼最大的弱點。
是啊,就算你再地位再牛比,可你的情人卻是個害人精。
那纔是真正的害人精啊。
不但和臭名昭著的人販子有牽扯,販賣各國美女,還又走私器、官。
康維雅憑什麼敢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呢?
而且,幹了那麼久,都沒暴露,沒有被繩之以法。
還不是被你罩着的緣故?
想到讓他迷戀到瘋狂的情人,不但販賣人口,還敢揹着他販賣器、官,魯尼的心兒,就一陣陣的絞痛。
無法抑制的痛,絞碎了他的官威,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