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那天倆人遭到炮擊,從半空中摔下來後,楊逍並沒有像李窩囊那樣昏過去,而是始終清醒着。
如果沒有他,李南方死定了。
同樣,如果沒有李南方,楊逍一個人也不可能在大海上,靠着一片船板,支持到現在。
“醒了?”
當李南方的目光,從海魚上挪開時,左手抱着他,右手抱着船板向那邊看的楊逍,回過頭來,淡淡地問道。
他的聲音很嘶啞。
他抱着船板的右手,皮膚都已經變成了慘白色,好像腐爛了的皮革那樣,只需用手一擼,皮膚就會蛻下來。
這是在海水裏泡了太久的原因。
李南方不用去看,也知道自己渾身的皮膚,也都這樣了。
“漂了,幾天?”
與楊逍那依舊清冽的眸子,對視了幾秒鐘後,李南方張嘴問道。
他其實沒發出任何的聲音,嚴重的缺水,能夠讓他醒來,就已經是奇蹟了。
楊逍卻從他的口型上,看出了他在問什麼。
想了想,楊逍回答:“太陽昇起了十五次,月亮升起了十六次。”
這鳥人,任何時候都改變不了故弄玄虛的臭毛病,直接說十五天,十六夜,不好嗎?
“謝謝你。”
李南方沉默片刻,發自衷心的感謝。
“不客氣。你該感謝兇猛的季節暖流。如果沒有暖流,我們是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漂回大半年前離開的地方。”
楊逍笑了下,露出滿嘴的白牙。
白牙細密,整齊,在月光下,閃着森寒的光芒,就像刀子。
兩排刀子,咔嚓碰了下,發出聲音:“不然,你會被我活生生的吸成、人幹。”
楊逍好像不是在嚇唬李南方。
在大海中漂流那麼久,就算海魚的魚肉,能給人提供淡水,可數量小的可憐。
楊逍真要渴到沒辦法,那麼喝李南方的鮮血度日,就成爲必須發生的殘酷事實了。
“幸好你的意志力還算堅強。”
“你是我能活着上岸的唯一精神支柱。”
最後的儲備糧
就因爲有個李南方能給楊逍提供活下去,必須的養分,所以有着恐水症的他,才能在大海上漂流那麼久。
李南方眉梢微微動了下,問:“你真會喝我的血?”
楊逍反問:“你說呢?”
“你會。”
李南方艱難的張合了下嘴巴,說:“但我還是要謝謝你,沒有拋下我。”
“都說不用謝了。”
楊逍搖頭:“就算我還你當初救我的那次了。更何況,你早晚還是要死在我手裏的。”
李南方笑了:“但不管怎麼說,我現在還活着。”
“是啊,你現在還活着。”
楊逍深有同感的點頭:“我也活着,真好。”
“也不是太好。”
李南方費力的,從楊逍懷裏擡起頭,看向遠處的遊輪,視線開始模糊,喃喃地說:“這個傻比,怎麼還沒有發現我們呢?”
當他喃喃說完這句話,又慢慢深陷無邊的黑暗前一刻,隱隱聽到有淒厲的警報聲傳來。
遊輪上的人,終於看到不遠處,好像有兩個人,隨着緩慢漂浮的波浪,向這邊飄來。
船長大喫一驚,立即拉響了警報。
光着腳丫,左手摟着格拉芙,右手拿着麥克風正在高歌的白大衛,眉頭皺了下時,船長跑上了甲板,急吼吼的彙報:“大衛先生,海面上好像有人!”
“有人?”
大衛哥把話筒扔在桌子上,有些不相信的說:“這兒距離海岸線足有一百海里了吧,怎麼可能會有人呢?又沒發生颶風,海嘯的。”
話雖這樣說,還算有點良心的大衛哥,還是同意了船長放船下海救人的建議。
“就當是,給我未來的兒子造福了。”
大衛哥左手在格拉芙顯懷的肚子上,輕撫着,隨口問道:“你猜,落水的那個傢伙會是誰?”
“如果是李南方,就好了。”
格拉芙低低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