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夜神睜着的眼,一動不動。
李南方想了想,又問:“你是怕我撒尿找不到廁所?”
花夜神沒動靜,眸光裏的那一絲焦慮,卻少了些。
“哦,我知道了。”
李南方擡手打了個響指:“你是擔心我會在京華迷路。”
花夜神如果能嘆氣,肯定會嘆口氣。
她如果能動,肯定會跳起來撲倒他,咬死她。
但她什麼都做不了,唯有慢慢地閉上眼。
太重的傷害,讓她在第二次醒來後,能夠支撐這麼久,就已經很不錯了。
倦意,好像潮水般的涌來,即將把她淹沒時,總算聽到該死的李人渣說正話了:“放心了,以後再遇到楊逍時,我寧可在他面前裝孫子,也要保護好自己的。”
花夜神笑了。
在暖暖地夢中。
輕輕掩上房門時,李南方又回頭看了眼病牀上的女人。
外面走廊中,也有個女人在看着他。
是蔣默然。
相比起前兩天,蔣默然要憔悴了很多。
畢竟連續兩夜一整天,始終衣不解帶的守在病人身邊,無論換做誰,都會變成這樣子的。
那樣李南方,在陪護花夜神時,他比在家裏牀上都睡得舒服。
“她醒了?”
蔣默然並沒有進去,卻能從李南方眉梢眼角里隱藏着的輕鬆中,看出好消息。
“應該是子夜時分就醒了,剛纔再次醒來,情況很不錯。”
李南方笑了下,走到蔣默然身邊,順勢倚在牆上,點上了一顆煙:“老呂怎麼樣了?”
“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再觀察兩天後,就可以轉到特護病房內了。”
雙手抄在白大褂口袋裏的蔣默然,低頭看着自己腳尖,輕聲說:“這兩個晚上,一個白天,我都在陪護他。”
她早就對李南方說過了,這輩子她只愛他一個人,心甘情願當個快樂的小三了。
可這數十個小時內,她卻衣不解帶的陪護在她前夫榻前,像一個妻子。
這才着急解釋:“原本,我想給他妻子打電話的。可我、我聽說,他妻子懷孕了。懷孕的女人休息不好,會影響胎兒發育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我對他只是”
李南方打斷了她的話:“老呂中槍後,和你說過一句話。”
從此後,我再也不欠你什麼了。
這是呂明亮在中槍後,對蔣默然說出的話。
無論老呂此前傷蔣默然傷的有多重,都已經在替她擋住子彈時,贖清了他的罪惡。
聽李南方說出這句話後,蔣默然有些不解的擡起頭,看着他剛要說什麼,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等呂明亮康復後,她和他,纔是互不相欠了。
李南方贊成她去陪護呂明亮。
如果她因爲顧忌李南方的感受,沒有去陪護老呂,纔是不對的。
“你做的很對。”
當李南方認真說出這句話時,蔣默然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撲進了他懷中,用力摟着他,雙肩不住地劇烈抖動。
這兒是重症監護區,嚴禁大聲喧譁,燃放鞭炮或者嚎啕大哭。
所以就算蔣醫生真想哭個天昏地暗,她都得忍着。
就像在過去的這兩夜一天內,她始終被呂明亮醒不過來的害怕,與李南方有可能誤會她“舊情未了”折磨着。
現在呂明亮終於度過危險期,李南方又很理解她,支持她這樣做。
蔣默然肩負着的千斤重擔,這才卸了下來,只想盡情的大哭一場,心裏纔會好受些。
“別哭了。好多人都往這邊看呢。”
李南方勸了兩句沒起到效果後,心裏嘆了口氣,低頭在她耳邊又低低說了句什麼。
蔣默然雙肩劇烈的抖動動作,與壓抑的嗚咽聲,都驟然停止。
因爲她聽到李南方說:“以後有了孩子,你們兩個都這樣哭,我還要不要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