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方都不知道今天怎麼過去的,彷彿早上剛睜開眼,和嶽梓童說了幾句話,天就黑了。
感覺時間過的特別快時,心情不是特好,就是特壞。
心情壞,並不是說唯有那種如喪考妣的,纔算是壞。
心情矛盾,心不在焉,心亂如麻,都是壞。
李南方今天的心情,就是這個樣子。
正如嶽梓童所說的那樣,他早上起來後站在窗前向外眺望時,就是在心中祈禱,上島櫻花最好是不要來。
不希望上島來的心情,與不希望嶽梓童來的心情還不一樣。
不希望嶽梓童來,是李南方有種沒臉見人的難堪,擔心以後會被人看不起,纔想逃避。
不希望上島來,則是因爲李南方不想在人家心中的偉岸形象,就此轟然倒塌。
僅僅只是自己偉岸的形象,在上島心中崩塌的話,李南方還不是太擔心。
畢竟,他也不是那種太要面子的人。
李南方真正擔心的是,上島櫻花親自看到他的落魄後,心理就會再次發生顛覆性的變化!
她,既然能有第一次質的變化,那麼就能有第二次。
如果世界上真有上帝存在,那麼李南方就是上島櫻花的上帝。
是這個男人,把她從一個逆來順受的女人,改變成了當前讓整個東洋黑道都不敢側目的殺神,讓她從中品嚐到了那種醒掌殺人權的成就感。
所以,她才把李南方當做上帝來敬仰,敬畏,對他唯命是從,從不考慮去背叛他等等。
可現在她還會在向以前那樣,把李南方當做上帝嗎?
世界上,有被一個女人給搞趴下的上帝嗎?
而且這個女人,還是上帝最不起眼的情人之一。
既然連隋月月都能搞定李南方,讓他乖乖臣服於她的石榴裙下,那麼有誰敢說,上島櫻花也做不到這一點呢?
相比起早就有野心的人,此前逆來順受太久,纔剛強硬崛起的人,野心纔會更大。
本質上的改變,會讓她覺得:“啊,我都不知道,我原來是這樣的厲害。”
終於意識到自己很厲害的人,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嗎?
她,還願意臣服在已經臣服在別的女人腳下的男人的腳下嗎?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不會。
別忘了,上島櫻花骨子裏流淌的血液,是哪個民族的。
欺軟怕硬,翻臉不認人,反噬恩主,就是這個民族最大的特徵。
血腥歷史已經證明,在它弱小時,它會極盡諂媚的去討好強大者。
不惜付出任何的犧牲,代價,也要改變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等它自身一步步地強大起來後,野心也會隨即膨脹。
膨脹的野心,就開始蠱惑它力壓原來的強大者,希望能嚐到把原本的強大者,踩在腳下的成就感。
雖然上島櫻花不是一個國家。
而且,即便她算一個國家,要想在李南方這個國家落魄時,想來踩一腳,也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但李南方真心不願意,她能那樣做。
除了不想和上島櫻花反目爲仇之外,更不想丟掉東洋毒品市場每年的天文利潤。
綜上所述,李南方特別不想上島櫻花看到他現在的狼狽樣子。
被小姨看到了,了不起以後總是被他挖苦罷了。
挖苦就挖苦好了,反正也不會因此掉塊肉之類的,反正晚上睡覺時,她還是被他壓在身下
可要是被上島櫻花看到了,事情就有可能會像他所擔心的那樣。
退一步來說,就算李南方能忍痛丟掉東洋市場,可他能阻止自金三角流出去的毒品,再從東洋流進華夏,來荼毒他同胞的同時,賺走更大的利潤嗎?
別說李南方只要掐住金三角的毒品源頭,讓東洋毒品市場枯竭此類的話。
現在的金三角,已經不再是他說了算了。
隋月月傻了,纔會放棄亞洲最大的市場呢。
極有可能,是這兩個女人同流合污,站在共同的利益上,一個來建國,一個來鞏固毒品老大的地位。
只是,上島櫻花的到來,能是李南方左右的嗎?
很明顯不是。
所以在白天時,纔會心情很差勁,離開竹樓後,獨自一個人坐在小溪邊,呆到天黑。
星星開始眨眼睛後,李南方心情總算好了些。
因爲沒人去小河邊打攪他。
這就證明上島櫻花沒有來。
她真要來了,肯定會要求見他的。
雖說她今天沒來,並不證明她明天也不會來能過一天,就算一天好了。
這就是典型的逃避心態。
月亮也爬上樹梢後,李南方纔懶洋洋地回到了竹樓中。
很稀罕,嶽梓童到現在都沒來煩他。
也不知道呆在屋子裏做什麼了。
這讓李南方有些驚訝之餘,也有了些失落:“她怎麼沒來找我呢?她不該像塊牛皮膏藥那樣的緊纏着我嗎?她不纏着我,她獨自躲在房間裏幹嘛呢?她怎麼可以不來找我呢?”
心中接連自問這幾個問題時,並沒有意識到嶽梓童已經成爲了他的精神寄託。
他以爲,他很煩嶽梓童,從她來了後,曾經多次生出過要掐死她的衝動。
但他也很清楚,在整個金三角,唯獨小姨纔是絕不會害他的人。
有誰在當前的絕望環境下,不像和絕對信得過的人在一起呢?
“也許,我該主動去找她聊聊。”
沒滋沒味的喫過晚飯後,李南方平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愣了好半晌,才喃喃自語:“雖然她愛吹噓了點,又總是會對我冷嘲熱諷。但無論怎麼說,她終究是爲了我纔來這兒的。我該大人大量無視她的短處,讓她清晰感受到,只要我在她身邊,她哪怕置身龍潭虎穴,也會高枕無憂的。”
找到要去找嶽梓童的理由後,李南方翻身下牀。
他住在竹樓的最東邊。
隋月月爲嶽梓童準備的房間,在竹樓的最西邊。
兩個房間之間,隔着隋月月的辦公室,臥室,以及一個小型健身房。
愛麗絲和米歇爾倆人,則住在一樓。
李南方在開門後,就聽到外面傳來了走廊地板被人來回踩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