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想瘋了一樣，根本不管她在說什麼，拼命的掙扎着朝許諾撲過去，“爲什麼不救他，你爲什麼不救他？”巨大的痛苦讓我口不擇言，“因爲你恨我對不對，你恨我不肯聽你解釋，恨我嫁給別人，恨我不給你機會，所以不願意救我的孩子對不對？許諾，你怎麼可以這麼狠，你怎麼可以……”
啪！
嚴妍衝過來，一巴掌閃在我臉上。
她下手很重，直接將我的臉打得偏了過去。
悠悠摟着我，怒視着她咆哮，“你幹什麼？！”
許諾也是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嚴醫生，你這是做什麼？”
嚴妍誰都沒看，就盯着我，眸子裏沁出一股嘲弄和譏諷，“慕雨菲，我一直以爲能夠讓許諾念念不忘的女人，肯定聰明大氣驕傲冷靜，可是我現在看着你，跟菜市場那些爲了兩塊錢跟別人爭得頭破血流的潑婦有什麼分別？你的孩子沒有了，你痛苦，就該把氣撒在無辜的人身上？你知不知道許諾爲了救你跟你的孩子，連續手術了三十多個小時，婦產科主人宣佈孩子死亡的時候，他直接就暈了過去，醒過來二話不說就跑來看你。是，他愛你，心甘情願爲了你做這麼多，可這不是你作踐折磨他的資本！”
“嚴妍！”許諾壓低了聲音吼了一句。
嚴妍一把甩開他的手，“她的心裏早就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你再怎麼付出她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爲什麼要這樣作踐自己？你不心疼不在意你自己，我還在意呢！”
“嚴妍……”突如其來的告白，顯然有些嚇到許諾了。
既然話都說開了，嚴妍也就不再掩飾了，索性大大方方的道，“沒錯，許諾，我愛上你了，從國外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愛上你了。你要回國，我陪你。你要守着她，我也可以陪你。但你這樣作踐自己，讓她這樣作踐你，我看不下去。所以，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要正式的追求你。你的幸福，由我來守護！”
“……”我被嚴妍一巴掌給打懵了，然後聽到她說許諾爲了救我累得暈倒，心中爲剛纔說的那些話生出無盡的愧疚。
她說得對，不管我再怎麼痛苦，我都不該把火撒在許諾的身上。
可是，也正如她說的，我沒有任何資格讓許諾爲我付出的同時，還要作踐他的付出。
我和他之間，早就應該畫上一個句號的。
雖然我一直想畫上這個句號，可顯然許諾並不如此認爲。
如果，能有一個人，默默陪伴他，讓他忘記我，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所以我抹了把臉，怨毒的看着他們倆，“滾！你們都給我滾！孩子的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我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慕雨菲，你這個女人還真是……”
“滾啊！”我瘋了一樣把枕頭朝她砸過去。
許諾一把抱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旁邊一拉，滿眼悲傷的看着我，“好，我們走。雨菲你別激動，等你好點，我再來看你。”
“滾！”我咬牙，紅着眼睛咆哮，“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滾！”
等到病房門重新關上，悠悠看着我，欲言又止，“菲菲……”
“我知道！”我慢慢屈膝，緊緊抱着雙腿，把臉埋在腿間，“你也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菲菲……”悠悠放心不下。
“我沒事，我就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沒有擡頭，卻能感覺到悠悠的目光一直落在我頭頂上。直到很久之後，她才輕輕嘆了口氣，轉身朝門口走去。
關門聲輕輕傳來，我終於抑制不住，哭出了聲。
***
我在醫院躺了三天，這三天，悠悠一直陪着我。
許諾偶爾會來，也只是站在門口，遠遠的看我一眼。
悠悠跟我說了很多，安慰，解釋，講笑話逗我。
大部分的時候，我都抱着自己的膝蓋坐在病牀上，一動也不動。偶爾我會配合的對她笑一笑，可每次我笑的時候，她總是一下子就紅了眼睛，背轉過去捂着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那是因爲我的笑比哭還難看。
她沒有跟我說，孩子究竟是怎麼沒的。我知道，她是怕我更加難過。
這三天，顧子言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沒有電話，沒有短信。
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也不清楚孩子的事對他而言意味着什麼，可他的不聞不問音訊全無，讓我一顆空蕩蕩的心逐漸沉入深不見底的黑暗，被森然寒冰包圍。
第六天傍晚，當最後一絲太陽的餘溫沉入地平線下，我拿手機撥通了顧子言的號碼。
悅耳的彩鈴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卻始終沒有人接聽。
反覆打了三次之後，我面無表情的放下手機，脣角一點點勾勒出嘲弄的笑。
悠悠推門進來，看到我手上拿着手機，臉上劃過一抹濃重的擔憂，“菲菲，你……你在幹什麼呀？”
我擡眸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心虛的別開了眼睛。然後似乎覺得自己的舉動過於明顯，又趕緊把目光轉回來，尷尬的笑了一下，“怎、怎麼這麼、這麼看着我……”
“顧子言在哪兒？”六天來，我張口說了第一句話。
悠悠渾身一僵，眼神開始變得飄忽，“他在哪兒，我怎麼會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嗎？”我看着她，“那你爲什麼不敢看我？”
悠悠立刻把目光落在我臉上，“我哪有……”對上我的視線，聲音登時弱了下去，“菲菲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我在等你告訴我！”顧子言爲什麼不出現，我覺得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悠悠抿了抿脣，半晌後憋出一句，“菲菲，你還是別問了……”
“好。”我點頭。
悠悠明顯鬆了口氣。
“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找！”說着，掀開被子就要下牀。
悠悠立刻撲了過來，“別啊……”
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你想知道顧子言在哪兒，我可以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