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的箍着我，像是用盡了全力，我感覺自己肩胛骨都要被箍斷了一樣，疼得眼睛裏起了水霧。
說出想要離開他的話，我自己也是痛得生不如死。
可是我真的不能再讓身邊的人因爲我而受到傷害了！
許諾因爲我再也不能拿手術刀，唐棠因爲我現在還躺在醫院裏，還有悠悠一整條染血的胳膊……
夠了，真的夠了！
我用力的一下將他給推開，後退兩步狠狠擦着嘴巴，“顧子言，你憑什麼什麼事都替我做決定，憑什麼讓我按照你的意願生活，憑什麼針對每一個我在意看重的人……”
“在意？看重？”顧子言湛湛的黑眸裏釀着危險的風暴。
“是！許諾對我來說，跟所有人都不同，你不該瞞着我，你憑什麼瞞着我！”好像越是理直氣壯的說謊，謊話就可以變成真的一樣。
“慕雨菲！”顧子言直接吼了出來，“你信不信你再多說一個字，我會讓他不止拿不了手術刀！”
他的威脅讓我滯了滯，“我不說……並不能改變他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實。”
“他很重要，那我算什麼？”顧子言怒吼。
我撇開臉，強迫自己說假話，“我本來以爲你也很重要的，可是經過最近的事情之後我才發現，愛情並不是生活的全部。我沒辦法因爲要成全我自己的愛情，就置身邊所有朋友于險境。”
“你……”顧子言氣結，“行，好，你偉大，你善良，你爲了你的朋友可以犧牲我。我現在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決定好了？”
我，“……”
對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眸，我竟一時有些語塞，本應該衝口而出的“是”，如同一根魚刺一般，梗在了喉嚨裏。
隱約的有一種預感，如果我還敢說是，他會立刻馬上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雨菲，別再說了！”身後，許諾上前勸阻我，“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沒必要非用這麼極端的方式！”
“你閉嘴！”許諾的勸阻不知爲何再度觸怒了顧子言，男人說話很難聽，“我跟她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嚴妍見許諾被罵，不服氣的跳出來，“顧子言你夠了，許諾也是好心，想幫你說話，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有錢了不起啊！”
“我用得着他幫？”冷淡至極的語氣，中間藏着諷刺的利刃。
嚴妍臉都給氣白了，伸手去拉許諾，“走吧，你還看不出來麼？人家兩個人中間，根本就沒有你的位置，你還死賴在這兒有什麼用？被人罵很爽嗎？”
許諾甩開她的手，目光直直的看着我，“你先走吧，醫院不是還有事等着你回去處理麼。”
我看嚴妍簡直要被氣死了，憤恨的目光在我跟顧子言中間來回打轉。
我咬了下脣角，覺得讓許諾繼續留下來，顧子言很可能不管不顧直接對他出手，於是淡聲道，“許諾，你跟嚴妍先走吧。”
許諾的嘴巴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麼。
見我堅持，再加上顧子言姿態冷硬，一副隨時要跟人打一架的樣子，許諾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跟嚴妍一起轉身離開了。
他一走，男人嘲弄的冷笑便砸了過來，“怎麼，怕我動手收拾他？”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你還是一定要遷怒旁人，我也沒辦法。”
男人笑了一下，擡腳逼近過來，“剛還在勾yin我，說要跟我生孩子的人，一轉頭又說別的男人對你來說更重要。顧太太，你覺得我該相信哪一個？”
高大的身軀，即便氣勢刻意收斂，依舊凌厲逼人，我下意識後退一步，偏過臉，“隨便你！”
那態度，平淡到近乎冷漠，我覺得以顧子言的聰明，肯定能感覺得到。
誰知道他恍若未覺，依舊湊近過來，聲音低得如同耳語，“那好，那我選前一個。我們生……”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給打斷了。
男人眉尖微蹙，鈴聲特殊，所以他立刻掏出手機接了起來。
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總之他的臉色刷地一下就沉了下去，語氣頃刻間佈滿了殺意，“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他作勢要走，到了門口卻又停了下來，回頭看我，“你是跟我離開，還是留在這裏？”
因爲他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之前逼問我是不是真的決定好了時候的漠然決絕，或許有，只是當時的我並沒有察覺，所以我依舊偏着臉，“你走吧，我待會兒去找悠悠。”
男人沉默了大概三秒鐘，“好！”
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門關上的下一秒，本就陰沉的天氣突然轟隆打了個炸雷，深藍色的閃電將天空劈開了一道近乎淒厲的口子，聽得人心裏猛然一跳。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就攥緊了，雷陣雨的天氣，他好像是去處理什麼要緊的事情……安全嗎？
“咦，雨菲，你怎了來了？小諾他們呢？”
身後突然傳來的和藹詢問，打斷了我怔愣出神的思緒。回過頭，就看見穿着消毒服戴着手套儼然一副剛從手術檯上下來模樣的孟教授站在我身後。
我盡力扯出一抹笑，“許諾和嚴小姐已經走了，孟教授，我來找你接受第二階段治療。”
孟教授把橡膠手套脫下來扔進垃圾桶，聞言挑了下眉，“你決定好了？”
“嗯！”我點頭，不管喫多少苦，我終是要把這個毛病治好，然後……想辦法從顧子言那兒要來一個孩子。
孟教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點頭，“那好吧，那你在這兒坐一下，我進去準備一下。”
“好，麻煩您了。”
或許是因爲雷陣雨天氣的關係，孟教授的診所顯得很安靜，安靜得連我的心跳聲似乎都能堪堪與外面的雷聲持平一般。
我坐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