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這麼覺得！”
顧子言站起來，擰着的眉宇間有淡淡的怒氣，“那你到底是因爲什麼？”
男人沉鬱的黑眸若隱若無的蓄着薄薄的戾氣，“你如果真的想跟我一拍兩散就最好把話說清楚，我顧子言不接受不明不白的被甩！丟不起那個人！”
我的手放在桌子上，男人蓋在我手掌上的大手已經隨着他的動作撤去，餐廳裏明明開着暖氣，我卻覺得指尖若有似無的泛着涼。他的質問讓我呼吸一滯，撇過臉淡淡的道，“有些話掰開揉碎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們的感情不值得我犧牲身邊所有人來成全，我其實是個蠻自私的人，太偉大的理由也沒有，就是覺得自己這顆小心臟支撐不起那麼多的愧疚。如果我們之間的婚姻永遠被愧疚和負罪所包圍，你難道很樂意日日夜夜面對着一張僞裝出的幸福笑臉？”
我的語氣很淡，雖然也沒說什麼特別明確的理由，但也把自己的態度擺的很清楚，沒有一點敷衍的意味，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
而顧子言莫名就盯上了我話裏那句“僞裝出的幸福笑臉”。
他的視線盯着我的臉，“是誰當初要死要活的說愛我？現如今連幸福都是僞裝出來的？”
我閉了閉眼睛，“顧子言，你講點道理，我的意思明明是……”
“說愛我的是你，說要甩了我的也是你，還想讓我跟你講道理？”
呼吸一滯，一口氣鬱結在胸口，差點堵得我沒辦法呼吸。
手指輕輕蜷了蜷，我將手收回來，擱在膝蓋上，“那你希望我怎麼樣呢？”頓了頓，目光落在男人的臉上，“你說讓我給你時間，讓我相信你可以處理好，我也很想相信！就像你說的，愛你是我自己說過的話，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想要離開你。可是現在的事實是，有你跟洛奕軒兩個人護着，悠悠依然被人掛到了網上。就算你們可以在第一時間撤掉視頻，可已經造成的傷害又該用什麼辦法去彌補？”
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怎麼的，還是帶上了一點點怨憤，“這種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你讓我拿什麼相信？難道要等到悠悠因爲我被全網人肉嘲笑聲名掃地狼藉不堪，我還固執的堅持不肯放手嗎？”
***
跟顧子言的午餐不歡而散，回到醫院的時候悠悠已經喫過飯睡下了。
洛奕軒守在病房門外，看到我出現也只是輕輕擡了下眼皮，黑眸裏神色半點波動都沒有，“我還以爲你不會回來？至少，顧子言應該不想你回來。”
接觸悠悠越多，看見她現在的樣子，我心裏的愧疚就會更重，自然更無法跟顧子言重修於好。
扯了扯嘴角，“他是不想，但……我爲什麼要管他想不想？”
“真的鬧掰了？”洛奕軒終於掀了掀眉毛。
他畢竟是高高在上的顧公子，享受慣了別人的追捧，只要我再多堅持一下，他肯定會放棄的。
至少，我是這麼希望的。
左右無事，我也不想這麼早回去，傅清那個男人，現在跟顧子言一樣，讓我難以面對。
“視頻的事，查到什麼了嗎？”我問的，自然是指視頻究竟是誰拍下來的。
洛奕軒抹了把臉，沉沉暗黑的眸子裏劃過一抹凜冽寒芒，“沒有！不過，別讓我查出來！”
透過走廊的玻璃窗，我看着外面陰沉沉的天，黑雲就像是壓在頭頂，連呼吸都變得凝滯了一樣。
“對不起！”嘴脣蠕動了片刻，吐出來的還是隻有這麼一句。
他盯着我看了一會兒，扯了扯嘴角，“你現在是打算用這三個字走天下麼？”
“我知道這三個字很單薄，可……我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對不起實際是這世上最道德綁架的三個字，出了事兒用這三個字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而還會讓被你道歉的一方陷入進退維谷當中，我知道，可越是知道，越不清楚自己還能怎麼做。
“你要真的是不知道說什麼，不如……幫我勸勸她？”
我擡眸，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他臉上，“洛奕軒，你現在對悠悠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說實話，雖然我們相處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但基本屬於我強迫她，我們之間真正溝通交流的時候並不多，所以我要是跟你說我愛她愛得要死要活那肯定是騙你的。”男人垂眸，語調很淡，有種波瀾不驚的味道，但如果仔細回味的話，又似乎能聽出來一點莫名的悵然，“不過她肚子裏終究是我的孩子，我沒辦法做到不聞不問。而且感情在這個世界上，是種極其複雜的存在，並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一見鍾情。有時候細水長流的生活，也能孕育出來感情，不是嗎？”
我猝不及防的怔住，擡眸看向坐在身旁被頭頂走廊燈光籠罩出一片陰影的男人，他的側臉乾淨俊朗，白色襯衫領口解開兩顆釦子，有種不羈的味道在裏頭，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沒有半點敷衍。
所以，他是很認真的思考過後纔會說出這番話！
言則，他想試着跟悠悠相處看看？
“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怎麼，發現我對你餘情已了很失落？”
“嗯，很失落。”我扯着嘴角笑，這大概是最近幾天我露出的最最真心的笑容了，“不過要是輸給的人是悠悠的話，我勉強還是能夠接受。”
洛奕軒自然聽得出來我是在開玩笑，所以並沒有當真，順着我的話繼續道，“沒關係，你身後不是還站着顧子言麼？你要真不平，還能投入他懷裏尋求下安慰！”
“我跟他……”剩下的話，不知道該怎麼說，有些頭疼。
一想到那個男人執拗的樣子，我就忍不住煩躁。可煩躁深處，又壓抑着如火山般炙熱的感動和激盪。這種分裂一樣的情緒，幾乎要把我劈成兩半。
一半天堂，一半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