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江靖言是真想掐死這個女人,可是看見她抖着嘴脣的蒼白臉色,心底沒來由的涌起一陣難言痛苦。
看着秦舒眼神潰散,逐漸失去意識,江靖言忽然像是觸電般的鬆了手,後退一步。
他咬緊牙關,用力的捏緊拳頭,從心臟深處突然涌出的痛苦宛如噴發的岩漿,將他連同靈魂一起淹沒。
他……下不了手!!
秦舒大口大口的喘息,喉嚨還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他要殺了她嗎?
縮在一旁的孫芝芝,剛纔看見江靖言想掐死秦舒時,心裏一喜,後來看見他放手,眼神一陣強烈失落。
他爲什麼不掐死這個女人?
“靖言,你趕緊去民政局,和她辦離婚手續吧!”
孫芝芝定了下神,佯裝無意的提醒。
“不必了。”
江靖言聲音晦澀,包含着深深的可悲。
他恨不得殺了她,可是在最後關頭,面對這樣一個毒婦,他卻根本無法下手!
他還愛她!
這一刻,江靖言終於承認,他痛恨這個女人,卻控制不住的……還愛她!
他閉上眼睛,似乎將自己隔絕。
但很快,他又重新恢復冷靜。
他不該和這個女人在一起,更不該愛上她!
昔日種種愛恨情仇,在他腦海裏交織着。
江靖言緩緩睜開眼眸,眼神已然恢復一片冰冷。
她想跟他斷絕一切,做夢!
欠他這麼多,她這輩子都別想離開他身邊,他要折磨她,至死方休。
“秦舒,你想逃走,和別的男人重新開始幸福生活?做夢!你燒成灰都是我江靖言的女人!”
“離婚太便宜你了!這輩子我都會折磨你,到死爲止!”
“只要我江靖言活着的一天,你永遠也別想得到幸福!”
秦舒怔怔的看着江靖言,眼神滿是驚愕。
他不離婚,直到死,也不肯放過她嗎?
“滾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江靖言轉過身,一把將孫芝芝抱進懷裏。
他的每一句話,就像利劍一樣扎進她胸口,幾乎是在江靖言轉身的瞬間,秦舒猛咳幾聲,滿嘴血腥。
她劇烈的咳嗽着,再也撐不住的癱在地上,止疼針的效果已經過去,疼痛開始瘋狂吞噬一切。
看着江靖言摟抱孫芝芝的背影,秦舒想說話,可一張嘴,一大股腥甜的血就從嘴裏噴出來。
“還不想放過我嗎……”
秦舒的身體向地上滑去,鮮血從嘴角溢出,滴落在地上。
她還是輸了。
她這一生,爲他付出了一切,家人、孩子、生命,最後連靈魂也被禁錮……
如果還有下輩子……
她再也不想遇見江靖言,愛得太苦,傷得太深,她情願忘記!
江靖言的身後,傳來一聲重物摔倒在地的聲音,他陡然回頭,眼神霎時凍住。
秦舒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衣襟。
“秦舒!!!”
江靖言怔了幾秒,忽然厲吼,手指微微發抖。
她一定是在裝!
血泊中的女人沒有半點回音,瘦骨嶙峋的身體就像紙片,袖口下露出的手腕一片青紫,全是扎針的痕跡。
“秦舒,別裝了,你給我起來!”
江靖言向前走了一步,狂跳的心臟幾乎要蹦出胸腔,他忽間手腳發涼,大腦一片空白,似乎眼前只有躺在地上的女人。
這個讓他痛恨至極的女人,就這麼躺在血泊裏,沒有了氣息。
……
‘砰’
醫院搶救室的大門被打開,醫生大步走出。
“誰是秦舒的家屬?”
“是我。”
倚在牆邊的江靖言緩緩擡頭,眼神佈滿血絲。
最後,他還是把她送進醫院搶救。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她到死,也得死在他的手裏!
“你是誰?”
“我……”江靖言沉默了一瞬,低聲說:“我是她的丈夫。”
“病人已經是肺癌晚期,但沒有得到相應的治療,所以病情惡化得這麼快。”醫生連珠炮似的開口,語氣帶着強烈的譴責:“另外既然你是她丈夫,知道她有病,爲什麼還要折磨她,給她長期喫這麼多打胎藥?”
“什麼打胎藥?”江靖言劍眉一皺,心裏一陣涼意。
“呵呵。”醫生不想理會這個自私的男人,冷冷的說:“人送過來的時候早就沒氣了,直接送太平間吧。”
江靖言的腦海瞬間一片空白,忽然間就像是身處冰窖,徹骨的寒意沿着脊背蔓延,渾身僵硬。
“她……太平間?”他喃喃的開口,忽然間暴怒的吼起來:“你說什麼,這女人根本什麼事都沒有,怎麼可能肺癌晚期,你給我說清楚!!”
“她一定是想逃,她給了你多少錢收買!”
“這女人詭計多端,絕不可能就這麼病死!”
江靖言忽然暴起,就像一頭髮狂的雄獅,要不是被助理攔着,就要一腳踹開手術室的門,把這個工於心計的女人揪出來。
醫生後退兩步,一臉冷淡的把厚厚一疊診斷書甩到他面前。
“江先生,她兩個月前就發病了。”
厚厚的病歷‘啪’的一下掉在江靖言面前,他定定的看着。
‘晚期肺癌’
這幾個字,像針一樣扎進他的眼底,直刺心臟。
病歷上的診斷時間,是兩個月前。
也是他不接她的電話,向孫芝芝求婚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