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桐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姓“谷”還是姓“顧”。
如果是姓顧,那真是太巧了,姜淑桐猜測,他應該姓顧,要不然,那天他看到姜淑桐填的出生約定書,爲什麼特意問孩子的爸爸是不是姓顧?
可能因爲和姓顧的人有了那番糾纏,所以,姜淑桐對姓顧的人,頗有好感。
看着這位顧先生從身邊走過,姜淑桐盯着他穿白大褂的身影盯了好久。
挺拔,帥氣,有一種傲嬌的氣質,不怎麼說話,可能凡事不怎麼放在心上,所以臉上表情很少。
這位顧先生再次來看姜淑桐和她的孩子,是兩天以後,和一個女人一起來的,顧先生說是他的女朋友,兩個人都談婚論嫁了,女朋友對剛剛出生的小寶寶也挺喜歡的。
女朋友也是華人,同樣不會說漢語。
看到虎頭虎腦的顧行疆,顧的女朋友抱起來就親,一個勁兒地說,她要當孩子的乾媽。
姜淑桐心想,她這個主意不錯的,畢竟是顧先生救了自己和兒子,這種救命之恩,兒子叫他乾爹,他完全承受得起。
她很正經地答應了,說以後他們就是孩子的乾爹乾媽了。
然後姜淑桐很正經地問到顧先生的全名叫什麼,顧說了,可他不會寫漢語,姜淑桐寫了好幾個同音不同樣的字給他看,他指着最後一個說:這個。
顧嘉訓,他的名。
對當孩子乾爹這件事情,他不表態,默認,沒有表現得很驚喜,很平靜。
姜淑桐出院回家的時候,是他和自己的女朋友兩個人送的,還說姜淑桐一個人在國外帶着孩子不容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說。
顧嘉訓照樣話不多。
姜淑桐開始了忙碌的帶孩子的時光,店裏的事情,她也在操作,不過本人不到場罷了,畢竟之前曾經帶過姜朵米很長時間,所以,對帶孩子這件事情,不算陌生。
她的奶水很好,餵奶的時候,罩杯直接從c升級到了d+。
姜淑桐有時候奶着孩子,就忍不住想起和顧明城在一起的歲月。
還是紅了臉。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都讓人抗拒不了。
她就呆呆地走神了。
孩子長得很出息,白白胖胖的,因爲在德國,中文名字不常用,她又給孩子起了一個英文名字——ken。
姜淑桐很喜歡這個名字,叫起來既清脆又響亮,很有男子漢氣概,她平常就叫孩子ken,顧行疆這個名字幾乎不用,慢慢地,ken對這個名字有了反應,知道是在叫他。
ken八個月的時候,姜淑桐想帶他回國一趟,給他落戶口。
可是ken一直咳嗽不止,好像是感冒的症狀,又好像不是。
母親的敏感讓姜淑桐覺得,孩子可能不是感冒那麼簡單。
正好ada到了姜淑桐的家,姜淑桐的家是他上班必經之路,他偶爾會上來看看孩子,ken和他玩得也很好,很喜歡這個乾爹。
因爲他也是大夫,雖然是心腦科的大夫,不過對於這些症狀,應該都是司空見慣的,姜淑桐很緊張地問着他。
ada出隨身帶着的聽診器給ken聽了聽,很肯定地說到,“小兒先天哮喘。”
姜淑桐一下子就跌坐在牀上,怎麼會,自己一直照顧他照顧得很細心,他怎麼會得哮喘?她的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裏落下來,止也止不住。
沒有什麼比知道自己的孩子生病更糟心的了,畢竟ken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自私一點說,她對ken的好是姜朵米的十倍,因爲很多的感情,如果不是從內心發出來的,即使刻意也做不到那樣的。
就像上次,她從醫院出來,看到ada候的表現一樣,抓住孩子的那個動作是本能的。
如果是姜朵米,她可能不會有這個動作,因爲在內心深處,她就認定了姜朵米不是她的孩子。
姜淑桐擦了擦眼淚,“我想帶孩子去醫院查查,或許你查錯了也不一定。”
“不會錯。”ada得斬釘截鐵。
姜淑桐簡直要抓狂了,連自己內心深處的這一丁點的幻想,也讓他打破。
“你錯了,就是錯了!”姜淑桐站起身來,對着ada哮,她知道自己很不冷靜,可她面對自己的孩子病了,控制不住。
“我就是這樣,先天性哮喘。小時候我和ken的症狀一模一樣,這種病無法根治,只能每次來的時候治療,或許隨着他年齡增長,身體強健有所改善,但不能徹底根除!我長大後一直在關注這種病。孩子他爸爸抽菸吧?”ada後的聲音已經趨於平靜。
姜淑桐還無法從ada的震驚和抓狂中緩衝出來。
接着眼淚又刷刷地往下掉,那一刻,她恨透了顧明城,明明抽菸,卻讓她懷上了孩子,或許他自己認爲根本就懷不上。
姜淑桐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淚,說到,“對。抽得很厲害。”
“那就是了。我帶你去醫院查查,有一種噴霧叫做ventolin,你隨時備着,以備不時之需。走吧,去醫院,讓醫生給你確診,再拿藥。”ada聲音始終平靜。
縱然再好的藥也平復不了姜淑桐內心的痛苦,和聽到孩子有先天哮喘的崩潰。
她寧願孩子好好的啊。
如果讓孩子好好的,她寧可自己少活二十年。
今天,她感覺到特別痛苦和絕望。
抱着孩子坐在ada車上,從未像今天這樣恨過顧明城。
她的牙齒咬得生疼。
到了醫院,兒科的大夫讓照了x光片,果然和ada的一樣,是先天性小兒哮喘,長大了,身體素質好了,也許會減弱,但根治是不可能。
這種病的成因一般有:遺傳,孩子的父母抽菸等等的因素。
姜淑桐再次怨恨了一遍顧明城。
醫生給開了ada的那種藥,姜淑桐多買了幾瓶,以備不時之需。
回到家,姜淑桐抱着孩子就開始掉眼淚。
本以爲有了孩子萬事足,卻沒想過孩子要承受這種痛苦。
就是掉淚,不說話。
雖然這個孩子有先天哮喘,可是也阻擋不了他的本性——淘。
他的哮喘偶爾纔會發作,自從上次發作過一回以後,再也沒有過,頻率並不是很高,姜淑桐略感安慰。
他太淘了,家裏所有的東西都要翻一個遍,還沒會學走呢,爬着都到處給他媽添亂,因爲他有哮喘,所以姜淑桐並不責備他,反而看到他這麼活潑,挺寬心的。
他和ada關係越來越好,畢竟ada姜淑桐身邊唯一的男性。
慢慢地,ken會叫“y”了,因爲ada他的乾爹,所以,他也會叫“daddy”,牙牙學語的樣子最是可愛,最是討人喜歡。
姜淑桐總覺得這種稱謂怪怪的,可讓ada孩子的乾爹,她當時確實是同意了的。
她忍不住問到ada“你女朋友呢?怎麼好久都沒有看到她了?”
“分手了!”
姜淑桐挺喫驚的,在她的印象裏,男女一旦在一起了,這輩子都不會分開了,而且看ada時和他女朋友那麼好,怎麼會突然分手?
於是她就打破砂鍋問到底。
ada竟是西方人的思維,他答,“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就是不想在一起了,就分開了,結婚了都能離婚,何況男女朋友呢。”
姜淑桐覺得也對,可能她的思想太傳統了吧。
不過,他真的是孩子很好的玩伴,孩子還不到一歲的年紀,就整天“daddy”“daddy”地跟在他後面爬,他給孩子做風箏,做飛機,這些男孩子喜歡的東西,姜淑桐統統都不會做,自然樂得交給別人去做。
雖然他不常來姜淑桐的家,可孩子覺得他是姜淑桐家裏很重要的一份子一樣。
每天早晨一起來就,“y,找daddy。”
姜淑桐簡直哭笑不得,時間長了就麻木了。
畢竟孩子快一歲了,還沒有把孩子的戶口上上,姜淑桐本來打算帶着孩子一起去的,可總是不方便,而且,她就回國幾天。
想了想,只能把孩子託付給ada想不到他這幾天正在休假,用傲嬌不想看這個凡俗世界一眼的口氣說了句,淡然說了句,“沒問題!把奶備下就成。”
因爲孩子的先天哮喘,姜淑桐覺得很對不起ken,所以,快一歲了,他還在喫奶,姜淑桐打算自然斷奶,反正她也不上班。
就這樣,給孩子存下了口糧,姜淑桐拿着孩子的出生約定書,就回國了。
自從生孩子以後,姜淑桐的着裝風格又變了,頭髮在後面紮起來,穿着也從以前的正裝變成了運動裝,帶孩子方便,而且,姜淑桐覺得這樣穿,真的很舒服。
開始是方便,慢慢地就成了這種風格,她覺得,隨着年紀的增大,她打扮得越來越少女也不錯,生孩子之後,她體重不但沒漲,反而還瘦了幾斤,可能營養全讓兒子吃了。
運動裝加上鴨舌帽,和以前的姜淑桐判若兩人。
自然是回了姜歷年的家,姜歷年現在還不知道她生了孩子,也不知道她突然回來幹什麼。
不過,父女相見,還是挺親切的。
兩個人在家裏閒聊。
“知道顧明城現在的情況嗎?”父親問到。
即使姜淑桐不提,父親也會提起來的。
畢竟當初姜淑桐出國就是爲了這個男人。
姜淑桐低頭喝茶,“不知道。沒聯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