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幸福於別人而言是一種常態,於她而言就是一種奢侈的救贖?
好像她這一輩子不配得到幸福!
她走了這麼遠的路,在二十四歲的年紀遇到他。
之後的經歷,高潮入巔峯,悲痛又如地獄。
都過來了!
她以爲自己已經承受了人間至悲的情緒,早就鐵石心腸。
所有的生老病死,都已經看淡。
雖然ada情況很不容樂觀,可是比起之前最差的想象,仍然好了很多,不是麼?
姜朵米從天而降的情形依然歷歷在目,那件事情,已經讓她的心到達了承受的極限。
縱然姜朵米再可愛,她不會說話,不會體會姜淑桐的痛。
不像ada般,曾經和姜淑桐有着相依爲命的感覺。
她希望ada夠醒來,把這件事情轉圜過來,才能彌補小瞿的孩子已經死掉的大悲痛。
第二天,姜淑桐找了白眉,去了郊外的白雲觀。
姜淑桐不是一個封建的人,知道這些無用。
不過ada命已經交給醫生,她能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給他求一隻好籤,讓他趕快醒過來,ada了有哮喘,體質不錯。
求籤這種事情是姜淑桐在毫無辦法當中,能夠想到的唯一做的事情。
白眉是不求籤的,她所做的就是陪着姜淑桐。
姜淑桐虔誠地跪在蒲團上,乞求上蒼讓ada過來,否則她會內疚一輩子,她也希望小瞿能夠放開懷抱。
她的籤是先替ada的,籤文的內容她不解,不過,籤面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兇”字。
姜淑桐的心在那一刻,彷彿被攪拌機攪着,痛得難受。
她趕緊問師傅,“大凶”的意思是不是代表的了ada在的情況,不會更兇了?
師傅看了一下籤文,說到,“緣起緣滅,施主何必介懷呢?”
姜淑桐簡直哭笑不得,生而爲人,難道不該爲了人與人之間的緣起緣滅介懷麼?
她和ada着深厚的手足之情,患難真情,她憑什麼不該爲了ada懷?
如果她看破紅塵的話,她不是該出家的嗎?
姜淑桐又替自己抽了一個籤,師傅解讀的是:她近日有姻緣。
姜淑桐更覺得這根本不可能,她對ada感情,顧明城知道,他也知道自己爲了小瞿整日傷懷,他不會這個時候向她求婚的。
對今天的籤面,姜淑桐覺得很失望。
因爲自己的那個籤面,她天真地想,都說白雲觀的卦靈驗,她覺得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又自欺欺人地想:ada運勢根本不是“大凶”,或許是大吉也不一定。
下山的途中,姜淑桐把ada那張卦籤扔了,假意忘了卦籤的內容,假意今天沒有來求過籤。
回去的途中,是白眉開車,姜淑桐這幾天精神不好,給小瞿做飯,去照顧ada如果不是因爲一直等着ada來,她可能早就倒下去了。
姜淑桐和白眉說,自己這一生,一直是不順的,從她媽過世以後,她就各種不順,而且是常人都承受不了的那種不順,白眉勸慰她,有的人前半生好,後半生淒涼,也有人前半生大悲,後半生大喜,姜淑桐才三十歲不到,屬於後者也不一定。
廠子裏的事情,最近白眉管得多。
姜淑桐經常做好飯,送去醫院。
那天,她去ada房的時候,在病房門口,聽到小瞿在裏面說話。
門虛掩着,隔着玻璃,姜淑桐看到小瞿拉着ada手。
“你說過,我是一個壞小孩。要拯救我,可是現在呢?你走了?誰來拯救我?”
小瞿沒有哭。
可是這句話,姜淑桐似乎一下看到了小瞿和ada那種底層的關係。
原來,小瞿在ada心裏,只是一個孩子。
很壞很壞的那種小孩,任性,自私,有時候口無遮攔,出身不好,大概從小父母對她疏於管教。
她從沒想過小瞿對ada真心,不過現在看起來,ada經是小瞿敬仰的神。
姜淑桐並不知道ada昏迷的間隙曾經醒過來,寫過的唯一一張紙條被顧明城團了。
kid!
說的是小瞿,並不是他的孩子。
這些,姜淑桐都不知道。
她悄悄地離開了ada病房,坐在醫院院子中間的長椅上,坐了很久。
世上千百種關係,她都想不明白。
如同小瞿和ada她也想不明白。
等了很久,姜淑桐才提着流質的粥進了ada病房。
ada情況,根本沒法喫任何東西,只能靠葡萄糖維持,姜淑桐做飯,不過是爲了讓自己心裏好受,她知道ada本用不上。
姜淑桐坐在ada病牀前,說了句,“你要好起來啊,ken還等着和你學習人體器官,學習放風箏呢!”
喃喃自語。
病房裏又進來一個人,姜淑桐看了一眼,竟然是顧明城。
她沒和他說話,繼續轉過頭來。
顧明城站在姜淑桐身邊,說ada醫藥費,他會全部支付。
就說了這句話。
兩個人之間再無話。
他站在姜淑桐的側後方。
姜淑桐轉過頭來想跟他說,ada醫藥費,她可以支付的,可是卻已經地瞥見,顧明城的左手無名指上戴着的鉑金戒指。
姜淑桐頓時愣了,腦袋“忽”地一聲。
接着她轉回頭來,目光無措,心如同受了驚嚇一樣,閃得難受,她的下脣哆嗦了一下。
昨夜,她剛剛想過,如果他的手指上戴上一枚戒指,更會吸引萬千女人的。
可現在她想,他戴上戒指,是對萬千女人的傷害,傷害最深的,是——姜淑桐!
另外一枚女戒呢?
誰戴着?
姜淑桐藉口自己不舒服,離開了ada病房。
醫藥費他支付就他支付吧,昨天他剛說了找別的女人,今天就有了!
真是迅速啊!
姜淑桐開着車,慢慢地回了家。
晚上的時候,姜淑桐在自己的房間裏,看公司的賬目。
她要努力把顧明城給她的震驚和心痛去掉,把ada傷痛也去掉,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注意力。
忽然,姜歷年推開了姜淑桐房間的門,“淑桐,你看看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