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邱東悅就去衛生間裏,把牀單放進了洗衣機,洗上了。
出來的時候,苗盈東還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去多久?”
“一天,或者兩天?我不曉得學校裏有什麼事情,就是覺得心裏不踏實!”
“那我怎麼辦?”
他怎麼辦這件事情,也拜託給邱東悅了是嗎?
“如果你同意,暫時給你找一個阿姨,一天或者兩天,怎麼都能夠將就的!”
“我不將就!”苗盈東說道。
特別大譜!
病的人可是你哎,你還不將就?邱東悅心裏腹誹。
“如果你不想將就的話,就讓家裏人來吧,或者你回苗家,或者,讓伯母來,帶着阿姨,照顧你一兩天,我會盡快趕回來的!”邱東悅等於一下子給苗盈東出了兩個主意,要麼他去,要麼徐倩來。
“讓我媽帶一個阿姨來,今天,你給她打電話!”苗盈東下了命令。
要不是看在他看不見的份子上,邱東悅簡直要發作了,那是你媽哎!
電話也讓我打!
徐倩看到是邱東悅的電話,挺開心的,畢竟,她回來以後,一直也沒和自己聯繫,徐倩自然知道,她心裏有芥蒂,畢竟做這事之前,也沒告訴她。
徐倩問她怎麼了,邱東悅說了說這邊的情況,很謙恭很禮貌地說了苗盈東的要求。
徐倩自然說沒問題,畢竟是她的親兒子麼,而且,那邊家裏現在只有苗正濤一個人,也不需要伺候。
“我等牀單洗好了,晾上,估計阿姨也該來了,我再走,好不好?”邱東悅彎下身子,扶着苗盈東的雙膝,問到苗盈東。
“嗯。”
這段時間裏,邱東悅又收拾了一下家裏的衛生,看了看苗盈東眼睛的紗布,確定沒問題了,徐倩也來了,帶了一個做飯的阿姨。
家裏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
“阿姨,我回學校一兩天,馬上回來哦!”
“不急!有事你就去做。”
苗盈東在那邊輕咳了一聲。
徐倩趕緊改口,“哦,對,這山上的氣候我還住不習慣,估計你得早回來!”
苗盈東是自己看不見,也當邱東悅看不見麼?她都看到了。
估計他是想讓她早回來。
邱東悅下山了,苗盈東開始煩躁。
本來看不見就煩躁。
之所以跟瀝遠他適應了黑暗的日子,不過因爲——她在。
換一個人,他無異於墮入地獄,即使那個人是他媽。
邱東悅下山的時候,在山下碰到了一個人——季紅。
畢竟不再是昔日的闊太太了,穿着樸素了很多。
邱東悅很討厭季紅,看見她就煩。
她知道季紅是來找她的,可她沒搭理季紅,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邱東悅,你爸住院了!缺錢!他的住院費,我是不管的!聽說你和相當相當有錢的苗盈東在一起了,就不能施捨幾個救命錢給你爸?”季紅很囂張地說到。
邱東悅的步子只是頓了一下,沒停。
“去找!你最好現在就去,徐伯母也在,你要是不怕死,就去吧!”邱東悅反駁。
果然,季紅的面色難堪了幾下,然後,很不痛快地走了。
“這是你爸的地址!快死了。我怕死了沒有人給他收屍!”季紅說到,說完她就走了。
邱東悅站在那裏,心裏在掙扎。
原本她不想去看他的,她知道,她一去,可能季紅的要求會更多,可能還會跟她要錢,她自己實習攢了不多,實習生的工資本來也不高,她自己喫喝也花了很多了,苗盈東的錢,她是絕對不會花的。
邱東悅去了學校,學校現在放假,並沒有多少事情,她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去教授那裏看了一下,自己的成績還是剛剛合格,她每次都這樣,及格萬歲。
本來想回苗盈東家的,可是心裏終究放心不下邱鳴鶴。
那個住在貧民區的、頭髮一夜間花白的老人常常讓她心裏很痛很難受。
她給苗盈東打電話,問那裏怎樣?
那頭還沒說話呢,就聽到苗盈東的一聲呻吟。
“怎麼了呀?”邱東悅慌忙問到。
“換藥,撞到頭了!”苗盈東不悅的口氣。
苗盈東本來氣就不順,所以看到阿姨,氣就不打一處來。
喫飯的時候,他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是徐倩能夠看出來,他不痛快,非常不痛快。
“你把電話給阿姨,我跟阿姨說一下!”
苗盈東把電話遞給了阿姨。
邱東悅詳細說了換藥的時候、可能被阿姨忽略的細節,拆到眼睛的時候,要把紗布貼着他的眼睛摘,慢慢地,否則會疼,另外,要把手放在他的腦後,免得他碰頭,還有,自己一定要站在陽光裏,擋住光,免得紗布剛拆下來,苗盈東的眼睛受強光刺激,難受。
阿姨聽了,唏噓了好久,沒想到換個藥還這麼多講究!
這些都不是醫生告訴邱東悅的,是她自己考慮出來。
可見,她是相當走心的。
邱東悅對着阿姨說這些話的時候,苗盈東也在旁邊聽見了。
她換紗布的時候,也沒覺得怎樣,沒有任何的不適感,如今,再對比一下這個阿姨的手法,真是天壤之別。
他原先就知道邱東悅走心,但沒想到走心成這樣。
苗盈東一早就說過自己不將就,現在一對比,他恨不得邱東悅趕緊回來。
邱東悅最終還是沒有掙脫血緣,去了醫院,她就想偷偷地看一眼,邱鳴鶴究竟怎麼樣?
剛剛轉過走廊,就看到季紅頤指氣使地從父親的病房裏走出來。
邱東悅趕緊躲了起來。
想必她這個樣,邱鳴鶴不會得到多少善待吧?
邱東悅又覺得不忍心了。
她靠近了父親的病房。
看到父親躺在牀上,正在和那個小男孩聊天,就是上次邱東悅看見的那個小傻子,也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