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這妹子並不像表現地那麼平靜。
陰暗的走廊裏，只能隱約分辨她的臉頰輪廓，繃得緊緊的，像拉到極限的皮筋。
“走吧！”
林然關門，率先走在前面。
一道光從後方射來，照亮林然身前的路。
久違的光線。
林然回過頭，劉子紋拿着她的蘋果手機，開着手電筒功能。
劉子紋對上林然困惑的目光，問：“怎麼了？”
“沒什麼。”
林然搖搖頭。劉子紋的手機還有電，出乎他的意料，僅此而已。
在平時，這麼晚的時間裏，也很少有人出門。受到停電的影響，大家像古人一樣，早早的就睡覺了。頗有嘲諷意味的地方是，這也許是這麼多年來，他們第一次能夠睡得如此安穩。
林然和劉子紋順着樓梯一步步向下。輕微的腳步聲在樓道內迴盪。
劉子紋舉着手機，儘量照亮兩人腳下的路。林然的腳步聲聽起來平靜而安穩，劉子紋的卻並非如此。
一開始，劉子紋因爲慌亂，思緒完全被林然誘導。
現在回想起這件事情，這年輕而美麗的女人，才感到後怕。
一想到樓下躺着一具屍體，屍體的主人是她認識的人，而這個人又想對她施暴，劉子紋的心情就很複雜。
恐懼，糾結，不安。
很快，兩人抵達一樓。從樹影間透進來的月光，被拉扯得如同鬼影。劉子紋換了兩口氣，穩住自己的心神。
這時，林然捏了捏劉子紋肩膀。
“沒事兒的，不要擔心。”林然笑笑，對劉子紋說，“就算被抓住，你也只算從犯。我們仍然有機會掙扎！說不定能判個正當防衛。”
“我不是擔心這個。”劉子紋脫口說。
林然挑起眉頭，問：“那你是？——”
劉子紋靜默了一會兒。
“黑暗。”少女面容擰成一團亂麻，“是黑暗令我恐懼。”
“別怕！”
林然拍拍劉子紋肩膀，“你那麼白，怕什麼黑啊！”
“撲哧”
劉子紋笑了，“你這是什麼邏輯！”
“好了，走吧！手機給我拿吧。”
林然害怕劉子紋等會看到屍體，把手機扔了，將手機拿在自己手中。劉子紋沒有拒絕，把蘋果遞給林然。
兩人亦步亦趨，下了樓道。
深夜的負一層樓梯，透着黏糊糊的腐臭味和酸臭味，其中還混雜着淡淡的尿液的味道。
林然害怕劉子紋跌倒，牽住劉子紋的手。
劉子紋感受到對方淡淡的體溫，心上穩定不少。
手機光逐漸照亮樓道底部，驅散四周的黑暗。劉子紋不自覺緊了緊抓住林然的手，林然也捏捏劉子紋的手，作爲反饋。
這絕不是佔女孩子便宜。
只有那些覺得摸女生手都是恩賜的傢伙，纔會想方設法的去佔便宜。
林然相信自己的反饋是必要的，這能讓對方安心。
的確，劉子紋的呼吸，在黑暗中平靜不少。
但下一刻，驚訝和恐懼捏緊了她的心臟。
“這是什麼情況？”林然小聲嘀咕。
白天，林然和劉子紋兩人，的的確確誤殺了趙華啊！那把刀子，現在還放在林然的家裏。
可是地面上，空空如也。
那麼龐大一具屍體，不可能說不見就不見。林然甚至懷疑趙華自己爬起來，挪到了其他地方。可他的目光檢查完整個樓底，也沒有任何發現。
兩人這才相信令他們恐懼的事實：
趙華的屍體不見了！
“怎麼會？”劉子紋臉色已然煞白。
“說實話，我也很好奇啊。”林然一字一頓，像是回答劉子紋，又像是安慰自己。
屍體，怎麼可能憑空消失？
“會不會，是清潔阿姨發現屍體，把屍體扔了？”劉子紋問。
“哈？”
林然沒忍住笑出聲。這妹子是已經害怕得腦子都不清醒了。“如果是清潔阿姨發現屍體，第一反應，該是打電話報警吧。”
事實上，除了兇手，任何人發現屍體，第一選擇都該是報警。
難道，是白天自己睡得太沉，沒注意警察來過？
也不對，如果警察來過，這裏必然會拉起警戒線。
林然摩挲着下巴，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記憶出了問題。一個必然事件是，屍體不可能自己走到其他地方去。而發現屍體的人，也沒有理由幫林然和劉子紋掩蓋犯罪證據。
頭疼！
林然拍拍臉頰，蹲下用手指觸碰地面。
指尖的觸感黏黏的，是血跡無疑。
劉子紋站在一旁，雙手絞成麻花，表情糾結：“要不，我們還是打電話報警吧！”
“噓！——”
林然做出噤聲的動作。
一道無形的波浪從林然身體朝四周擴散。波浪只能蔓延到林然身週一兩米的距離。在這個範圍內，林然的感知力會大幅度的提升。
這是洗靈丹帶來的，以後被稱爲‘靈識’的能力。
開啓靈識後，世界明顯真切許多。
林然能清晰地感覺到趙華留在地上的血液。
一道淡淡的痕跡，朝着地下車庫蔓延。
這道痕跡就像流動的空氣，卻帶着血液的紅色和腥味。以及……不明所以的惡臭。
在普通人眼中，是看不到這些的。
“跟我來！”
林然招招手，走進地下車庫。
林然所在的小區比較冷清。房價不貴，交通也方便，但就是沒什麼人。又因爲地面有個廣場，大部分人都選擇把車免費停在外邊，車庫裏幾乎沒有車。
地下車庫只裝了很少的日光燈，就算平時，也晦暗不明，更別說沒有電的現在。
林然手中的手機光，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林然帶着劉子紋，循着血空氣的流向，沿着牆壁朝另一邊探索。很快，血空氣變得越發濃郁，粘膩，讓開着靈識的林然幾欲嘔吐。
在地下車庫，修有很多私人車庫。但車庫都沒車，更別說私人車庫了。這些私人車庫，往往都是空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