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冷漠地態度，容不得他不認真對待。常理來說，高遠不可能在警局開槍殺人。但現在的情形，還有什麼地方符合常理。
“你好好想想，”林然攤開手，“派出所被攻擊，我還在錦上花園。再說了，你看我像悍匪嗎？如果我敢攻擊派出所，在錦上花園我直接把你解決掉，不是省很多事兒？”
高遠還是盯着林然，威嚴的方塊臉冷峻如鐵。
片刻後，高遠放下槍口。
“說吧，昨天下午六點，你們倆在哪兒？”
“六點？”
也就是趙華的大致死亡時間。
劉子紋抓住林然衣角，秀美的臉蛋難掩恐懼之色。
“我們在家啊。那個時間點，不喫晚飯還能做什麼？”林然回答。他不可能說實話，被對方一逼問就說實話，心理就太脆弱了。
雖然看高遠的表現，像是已經掌握了林然的殺人證據，但他還是想掙扎一下。
“喫的什麼？”
“小面。”
“自己煮的？”
“麪館。”
……
高遠想用高強度的詢問從林然身上找到突破口，但他也太小看林然的心理素質。林然不慌不忙，一一回答了高遠。高遠一時也無法驗證林然的話。
“你說的話，我都記下了。之後會有人去證明真假。”高遠說，“第二個問題，夜裏十一點，你們又在哪兒？”
“十一點，讓我想想。”
林然打了一個哈欠，讓劉子紋在椅子上坐下。這場交鋒，有他一個人就夠了。“地下車庫。”在這個問題上，林然不能說謊。否則他無法解釋劉子紋背上的傷口。
高遠知道食屍鬼的存在，那傷口騙不過他。
“去地下車庫幹什麼？”
“車震？”林然聳了聳肩，“去哪兒是我們的自由，這個無可奉告。”
聽到車震，劉子紋羞紅了臉。她看看冷漠的高遠，又看看一臉平靜的林然，心中安穩許多。劉子紋知道自己在這方面不擅長，還是老老實實聽着比較好。如果說錯了話，功虧一簣會很難受。
高遠攤開手，大步走向兩人。
“我就直說吧。前天早上，警方接到錦上花園打來的報警電話。死者叫趙華，是江南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的職員。趙華家不在錦上花園，來錦上花園是爲了送同事回家。”
高遠看向劉子紋，問：“對吧，劉子紋。”
“是。”
劉子紋咬緊嘴脣，點頭。
“走在地下車庫，趙華突生惡意，試圖強姦劉子紋。結果被趕來的好心人誤殺。當夜，劉子紋和好心人準備將趙華屍體掩埋，以達到掩耳盜鈴的目的。卻沒想到屍體被食屍鬼偷走。兩人苦戰食屍鬼，都受了傷。隨後，好心人送劉子紋到醫院救治。”
“林然，你覺得我這個故事講的怎麼樣？”
“挺好的，高警官。”林然平靜地說。高遠的故事，幾乎等同於他一直在旁邊跟着林然和劉子紋，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但故事就是故事，“不過，高警官，你講的故事再好，也不能用來指證我！對吧？”
“心理素質真好。”高遠說，“你要證據嗎，我這就給你。”
高遠掏出手機，點開視頻，遞給林然。
看着高遠手機97的電量，林然嫉妒到質壁分離。這大概就是公務員的優勢。
一開始，視頻一片漆黑，幾乎什麼都看不見。過了一會兒，不知道進行了什麼設置，畫面裏模模糊糊能夠辨認兩個人影的輪廓。
劉子紋一下抓緊自己的褲子，臉色大變。就算錄製的聲音被機器扭曲得很奇怪，但那語音語調，劉子紋還是第一時間辨認出是自己的聲音。
隨後，又一個人從樓上衝下來。
“混蛋！放開她！”
雙方扭打在一起。
片刻後，其中一個人不動了。
林然長出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敗得十分徹底，一敗塗地。林然自以爲設計巧妙、步步爲營，還想着要把責任推給食屍鬼。沒想到，從一開始就有他殺人的視頻。
林然走到劉子紋身邊，撐在椅子上，才勉強支撐住身體。
他有些頭暈。
有一種鞭炮在耳邊炸響的感覺，一瞬間與這個世界疏離。
林然很清楚，有這麼明確的證據，他或許只能提前認罪，尋求一個好的判決。好的判決……十年……還是十五年？……
“高警官，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愛好。你說，你都有時間錄視頻，直接出來救人行不行？你錄下來自己晚上一個人寂寞的時候看呢？這種視頻對你來說很刺激？”
林然笑得有些失落，有些瘋癲，“不過，一個黑漆漆的視頻，能說明什麼……”
啪嗒
高遠丟下一個透明塑料袋。就是警察用來裝證據那種，打斷了林然的話。
塑料袋裏裝着一把刀。
“認識吧？”
認識。
林然把這把刀撿回家裏，血跡都沒洗，就收藏在了牀頭櫃裏。林然意識到自己被逼入了絕境，連高遠闖入自己家的事情，他都沒心情追究了。
“高警官，好玩嗎？”
劉子紋抓住林然的手，仰頭看着林然。
“我們是不是……輸了？”劉子紋問。
林然撫過劉子紋的背，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按照我國的現行法令，就算你們有見義勇爲情節，算是過失殺人，也會被判三到五年。只要法官瞭解你們隱瞞事實真相的情況，就很難不認爲你們倆是聯合起來，故意殺人。”
高遠走到屋內，拖起一根殘破的椅子坐下，“三年。現在這個社會，三年以後，都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你們的人生算是徹底毀了——”
“不過，”高遠話鋒一轉，“事情也沒你們想的那麼糟糕。”
“怎麼說？”
林然警惕地看着高遠。這個人遠比他認爲的更復雜。
“我想，你們也知道，這個世界正在悄悄發生變化。靈氣漸漸重新出現。只要你們告訴我，你們發生變化的原因。我可以幫幫你們。現在趙華一案，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只要我刪掉視頻，扔了匕首。你們就是安全的！”
“嘖！”
林然冷笑着勾起嘴角。
看來，早就有人知道了這個世界的變化。只是，爲了某種原因隱瞞着。高遠就是知道的人之一。
至於高遠提到，想知道林然和劉子紋發生變化的原因，林然有些無奈。他不介意拿幾顆洗髓丹給高遠，換取自己和劉子紋的安全。
但林然也害怕高遠食髓知味，得寸進尺，不肯善罷甘休。
林然正在糾結間，突然一陣晃動從樓下傳來。
就像突然地震一般，地動山搖，將高遠摔倒在地。
高遠爬起來，困惑而震驚。高遠扭頭對林然說：“你先繼續想，等我回來告訴我答案。是要自由，還是保守祕密，你們自己選！”
說完，高遠朝樓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