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恐怖手札 >第十三節 肥貓
    參加完老王葬禮的當天晚上,張鵬做了個奇怪的夢。

    和上兩個夢很相似,他站在某個房間的鏡子裏,看向外面。

    光線很暗,勉強能看清楚四周的景物。地板是紅磚砌的,勾着水泥縫,很典型的農村風格。牆角擺着一張大牀,離地一米多高,牀的對面是張老舊的書桌,再過來是兩張單人木沙發。

    這個地方,張鵬似乎來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正尋思着,光線忽然一亮,門開了,一道人影擠了進來。定眼看去,來人身材矮小、乾瘦,大約三四十歲,戴着眼鏡,相貌有些熟悉。張鵬仔細回想,頓時大喫一驚,那人竟然是老王,只是年輕了十多歲。

    或許是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太多,他心臟的承受力強了不少,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再者,根據上兩次的經驗,鏡中的他沒有危險。

    再次看去,老王的動作有點鬼鬼祟祟的。進屋後,他朝門外張望了幾眼,然後關上門,插上門閂。房間裏馬上暗下來,只剩天窗照下來的一束陽光。

    老王的臉上浮現出竊喜,從懷裏摸出一塊紅布包裹的東西,打開來,看了又看。

    由於光線很暗,距離又有點兒遠,張鵬看不清是什麼,只知道那是個圓形的,銀灰色的東西。端詳了片刻,老王重新用紅布包好,然後爬進牀底,搗鼓了好一會兒,才爬出來,然後夢就結束了。

    張鵬醒過來後,反覆回憶夢境,發現記憶非常清晰,甚至可以說,那不是夢,而是他所經歷的一次事件。

    結合上兩次的夢境,張鵬隱約感覺到,他擁有某種神祕的能力,和夢境有關,和鏡子有關。正所謂有疑惑,問度娘。他迅速打開電腦,上網查找資料。

    可經過兩小時的搜索,他沒找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只在一個風水論壇上,看到有人提了句。

    “夢中藏鏡,窺天機,知過去,曉未來。”

    這句話玄之又玄,回帖的人的ID叫“莫古道人”,除了名字之外,其它資料都沒填。

    張鵬鍵入問題,“夢中藏鏡的具體細節是什麼,世上真有這樣的能力嗎?”剛想發出去,他忽然手一抖,意識到如果這項能力是真的,他豈不是暴露了身份,於是馬上刪掉,並驚出了一身冷汗。

    眼看快中午十二點,張鵬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到馬靜蕾的小賣部喫午飯。

    剛進門,張鵬就看見一個又高又大,又肥又壯的身影,正堵在通道上,喝着汽水。對方見到他,立即面露喜色,說道,“張鵬,正想上去找你呢。”

    這人正是李春生的,張鵬在電廠的玩伴之一,外號“肥貓”,自稱“蔡瑁”。他家裏也是開小賣部的,和馬靜蕾算是競爭對手,不過位置是在廠區門口。

    儘管不在同一個地方,並且相隔了好幾公里,但兩家人的競爭依然激烈。要知道,電廠的生活比較封閉,工人們上班下班,基本就是在廠區和生活區之間往返,不是在李春生家買東西,就是在馬靜蕾這買東西。

    張鵬經常被馬靜蕾派去偵查,“小鵬,幫阿姨去看看,李春生家最近在賣些什麼。”以至於張鵬不時要擔負“賣友求榮”的心理壓力。

    其實,他們做小賣部的,只要多和工人們交流打聽,也不難知道對手的情況。只是馬靜蕾臉皮薄,話又不多,纔要靠小間諜。

    張鵬剛想和李春生聊兩句,就看見坐在櫥櫃後的馬靜蕾朝他使眼色,於是說道,“走,到外面聊去。”馬靜蕾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要他儘快拉競爭對手的兒子離開,免得泄露商業機密。

    於是,張鵬又一次不動聲色地,出賣了朋友……

    昨天晚上,保衛科的小邱送來了五百塊,張鵬的錢包鼓了點。但回想起昨晚的夢,老王似乎藏了什麼寶貝在牀底,必須去看看,或許就發財了。

    既然李春生回來了,有個伴,就更不能錯過機會了。他跟李春生說,他們公司的老王去世了,託夢給他,說牀底下埋了寶貝,要送給他。關於夢中藏鏡的那部分,則隻字未提。

    李春生聽完,就笑了起來,說張鵬你怎麼也相信封建迷信的那一套了。張鵬一板臉,說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李春生只好說,捨命陪君子。等李春生喝完汽水,打了飽嗝,兩人就出到大院外,在馬路旁召來出租車,直奔王家村。

    下車的時候,打表一百多塊,李春生忍不住叫道,“幹嘛不坐公交車,這麼貴,留着晚上喫燒烤喝啤酒不好。”

    “等會就發財了,還計較這一百塊幹嘛。”張鵬說道。

    “你說得太玄乎了,而且你也不知道老王那東西到底值不值錢。”李春生分析道。

    “不管值不值錢,反正晚上都有燒烤喫啤酒喝,這總行了吧。”張鵬說道。

    “我這不是替你省錢嘛。”李春生嘿嘿一笑。

    兩人邊走邊說,二十分鐘後,來到老王家的院子前。這裏很偏僻,四周沒別的房屋,安靜得嚇人。透過籬笆牆望進去,大門上貼了生產社的封條。

    一般來說,宅基地的房屋,如果沒有直系親屬繼承的話,按照慣例,是要回歸生產社,進行重新分配的。不過村裏人迷信,老王剛死不久,沒有人敢過來。

    兩人蹲在地上,觀察了一會兒,李春生遲疑道,“大白天的進去,怕不怕別人看見了?”

    “要是有人看見了,我們就說是老王的遠方親戚。”張鵬分析道,“老王是單身漢,村裏又沒啥親戚,再加上這些年在外面打工,早出晚歸,和村裏人接觸不多。我們說是他遠房親戚,別人多半沒法確定。”

    “那還猶豫什麼,動手啊。”李春生說道。

    張鵬點了下頭,和李春生進了院子,順手撿起了那天掉在門口的燒火棍。李春生見他拿武器,也拿起了靠在牆邊的鋤頭。

    輕輕劃開封條,李春生打頭陣,推開門走了進去。

    天井裏靜悄悄的,只有開門的聲音在迴盪。張鵬跟在後面,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在哪?”李春生回頭問道。張鵬指了指東面的偏房。那門上也貼了封條,還鎖着一把嶄新的大鎖頭。

    李春生投來徵詢的目光,想要砸開,勢必會造成很大的動靜。

    張鵬在天井裏踱步而行,先看了看上方的窗戶,那鐵條鏽跡斑斑的,看起來沒多堅硬,又看了看水井邊上的木桶和井繩,最後做出了決定。

    他把井繩解下來,然後讓李春生在下面託着,綁到鐵條上。接着,兩人一前一後,拼命地拉井繩。

    李春生將近一米八的個頭,體重兩百多斤,平日裏幫家裏搬搬擡擡,氣力非常大。只見他揹着井繩,身體前傾,一聲大喝,驟然發力。

    鐵條一點點地變形,最後“嘭”的一聲,被拉了出來。兩人身體一輕,同時向前撲倒。

    發出的聲響沒多大,兩人繼續拆窗戶。大約半小時後,所有鐵條都被拉出來。李春生從院子裏搬來一口大水缸,兩人站在缸沿上,依次從窗戶爬了進去。

    房間裏光線昏暗,兩支手電筒照過去,衣櫃、木沙發、書桌、大牀,正是張鵬在夢裏見到的,不過陳舊了許多。由此可見,他在夢中所見到的景象,是十多年前的。

    衣櫃上裝着一面大鏡子,鏡面腐化斑駁,只能依稀看見人影。

    房間很小,一眼就看完了。兩人蹲下來,照向牀底。裏面沾着灰塵,掛着蜘蛛絲,空蕩蕩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張鵬咧開嘴笑了笑,李春生隨即翻了下白眼,趴下來,一邊用手指敲打着地磚,一邊爬進去。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咚咚……噔噔……噔噔……”

    沒過多久,李春生敲到一塊空心的地磚,摸索到縫隙,掀了起來。裏面有個鐵盒子,約兩個巴掌大小。李春生拿了出來,又將地磚蓋上。

    “到手了。”“走!”

    兩人立即從窗戶爬出去,出了門,迅速朝村外走去。

    二十多分鐘後,兩人離開王家村,找了個僻靜處,打開鐵盒查看。

    面上放着幾張老舊發黃的明星照片,都是那種波濤洶涌,穿泳衣的。看來是老王用來擼的,拈起來扔掉。然後是十幾張紅票子,張鵬數了下,有十五張。這老王也是可憐人,夠窮的了。

    最後下面的,就是那塊紅布包裹的東西。打開來看,是個直徑十釐米的大銀元,入手沉甸甸的。定眼看去,上面印着一艘帆船,底下是海水和陽光,上空飛過三隻小鳥,背面是個半禿的老頭。

    “帆船三鳥,值幾萬塊啊!”李春生叫道。

    “噓,小聲點。”張鵬也看出來了,左右張望,提醒道。

    “趕緊到市裏賣了,晚上大/寶/劍。”李春生壓低聲音,興奮地說道。

    “行。”張鵬乾脆地點了下頭。

    隨後,兩人等到路過的出租車,朝南市的古玩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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