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家侄子的譏諷,晉懷衡倒是不以爲意地勾起脣角,主動扯到別的話題上:“你把秦家那孩子打成那樣,是因爲什麼矛盾?”
晉紹承眸光一凌,“看來小叔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瞭解到的事情不少。”
晉懷衡輕笑出聲,坦蕩地回道:“我知道的消息也不全是從眼線那裏來的,而是我昨天去了秦家一趟,無意間撞上秦瀚那孩子,看到他臉上的傷口就打趣了一下,沒想到他選擇沉默。”
所以他才確定秦瀚臉上的傷是晉紹承打的,畢竟晉家和秦家之間有往來,他對秦瀚和晉紹承之間的友誼自然是瞭解的,兩人從小時候到現在,根本沒發生過像這種要動手的衝突。
“這種事情就沒必要小叔操心了。”
晉紹承邁開腳步,徑直從他身旁走過。
晉懷衡側目追隨他頎長的身影,幽幽提醒道:“過兩天是中秋節了,老爺子昨晚纔在唸叨着你到時會不會回去。”
話畢,男人的腳步微頓,但很快往前方的電梯方向走去,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該出現的場合,我不會缺席。”
如果不是因爲當年那件事情,他也不會如此敵對自己的小叔晉懷衡。
不過,過兩天回晉家的話,黎落落要怎麼辦?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晉懷衡這才收回目光,在助理和保鏢的簇擁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薄脣邊勾着冷笑:“呵,這些年在防範方面,倒是成長了不少。”
***
另一邊,克林別墅區內。
一道纖瘦的身影正不安地坐在靠背椅子上,在她對面則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輕男醫生。
許是因爲他是陌生面孔的緣故,所以女孩臉上的神色明顯帶着抗拒和戒備。
“請喝茶。”
陪同的女傭將一杯沏好的茶遞上前。
袁柏異溫潤一笑,雙手接過茶杯,客套地道出一句:“謝謝。”
女傭小臉微微泛紅,心裏不由得感嘆這位年輕醫生的迷人和帥氣。
袁柏異微抿了一口茶,隨後擡眸看向女孩身旁的女傭,友善地開口道:“我想跟你們太太單獨聊一下,能請你先回避一會兒嗎?你放心,我是你們少爺的家庭醫生兼朋友,你可以完全信任我。實在有顧慮的話,你可以聯繫晉少。”
女傭隨即擺擺手,“這倒不用,那太太就麻煩你了,我就在門外等着,您要是有什麼吩咐,可以喊我。”
她可不敢去打擾晉紹承。
“好的。”
女傭離開後,靜謐整潔的書房內很快便剩下兩道對立而坐的身影。
袁柏異溫潤地勾起脣角,“太太,我先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的心理醫生,袁柏異,是您丈夫晉紹承讓我來看你的。”
“……”
黎落落沒有迴應他的話,雙手緊握成拳頭拘束地放在大腿上,清麗的臉蛋上是緊繃着的神色。
說着,袁柏異主動將自己的右手遞了過去,白淨的臉龐掛着如沐春風般的微笑,似乎能夠讓人放下所有戒心去靠近。
只是,女孩抿了抿小嘴,遲遲沒有將手遞過去。
見兩人接觸失敗,袁柏異倒也不着急,重新收回手,轉而從自己帶來的包裏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
黎落落留意着他的一舉一動,最終看到男人從盒子裏拿出一塊精緻的懷錶,隨後起身去到窗邊將窗簾都拉了起來。
很快,袁柏異回到她面前,見她好奇的目光一直跟隨自己,瞬間對接下來治療所需要的配合充滿信心。
最終,在男人那帶着蠱惑的溫潤嗓音中,她空洞的杏眸不自覺跟着擺動的懷錶移動,時間也在安靜的氛圍中漸漸流逝。
一時間,女孩眼前的一切彷彿都消失不見,只有一隻懷錶在她眼前繼續擺動,很快,她掉入一個不停旋轉的漩渦中,頓時驚愕地睜大雙眼。
察覺到她神色的袁柏異,隨之安撫道:“乖,就這麼看着懷錶,暫時不要去想任何事情,在這裏你可以得到完全的放鬆,我會引導你的,不用怕。你只需要跟着你的思緒,去到你想去的地方就可以了……”
緊接着,一陣睏意襲來,黎落落狹長的睫毛微微一顫,空洞的杏眸在剎那間燃起一絲光彩。
袁柏異垂眸看了一眼手錶,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試探性地道出一句:“黎落落,能告訴我,你看到什麼了嗎?”
進入催眠狀態的黎落落動了動小嘴,“家……”
見催眠成功了,袁柏異暗自鬆了口氣,繼續引導道:“除了家呢?還看到什麼?”
女孩目光毫無焦距地落在擺動的懷錶上,“媽媽、哥哥……”
“你在想什麼呢?”
“我……想和他們在一起。”
現在的黎落落彷彿是在沒受到驚嚇前的正常模樣。
“不可以的,落落。你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貪戀那些過去。我們都很關心你,你必須振作起來,知道嗎?”
袁柏異這兩天在晉紹承得到的情況是,黎落落沒有恢復的跡象,所以他今天是來給她做催眠的引導治療,想洞察她內心深處真正在意的事情是什麼,然後再試着引導她走出驚嚇過度的陰影。
聽到這句話,黎落落抿着小嘴沒有迴應他的話。
袁柏異只好轉移話題道:“你想一想,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想做的?”
“想調查媽媽和哥哥當年爲什麼會自殺。”
“這個想法很棒。那麼,你更不能消極下去,如果你不去調查的話,關於他們爲什麼會自殺的原因,會永遠成謎。你身爲最深愛他們的家人,應該行動起來去解開這個疑惑,不然會永遠成爲你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心結。畢竟除了你以外,就沒有人會去在意了。”
擺動懷錶後,是一雙睿智專注的瑞鳳眼沉沉地注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