峯頂那身影稽首道:“諸位道友,墨方子在此,請來一敘。”
雲朵飄下,依次是真虛真人、王植真人、張繼蓮真人,最後是萬雲來,駕雲飄在一側,卻不登峯。
墨方子依然一副彆扭老農打扮:“下界的兩位上仙已到來多日,想必已經召集不少潛修同道。諸位,神州四海一百零八十方輪迴大陣,可要加緊了。”
真虛真人捋須沉吟片刻,道:“這是好事。只是輪迴大陣最快也需三個月,墨方子,可抵擋的麼?”
墨方子陰沉笑道:“萬先生溝通陰界,黃泉陣中鎮壓一萬鬼將十萬鬼卒百萬惡鬼千萬陰魂,別說三個月,三五年也無妨礙。”
萬雲來忽然擡手一點,只見空氣如漣漪般波動,轉眼變換成一面大鏡,出現了蘇澈爲秦凝灌頂的畫面。
這一下,將四位真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真虛真人道:“這孩子倒是有心……除了鬼道人百年玄陰氣外,他已該在地府吞過陰魂了。”
萬雲來微微一笑,說:“墨方子與武宗決議殺他,是要送他去地府一趟吧?既然判官無常孟女,甚至五帝十王都未現身,那就是時機未到。”
墨方子沉吟道:“萬先生意思……”
“不錯。”萬雲來伸出左手,掌心有玉碟靜懸:“以此物感應,三兩年間有仙府出世,或爲轉機。”
真虛真人搖搖頭,說:“區區仙府,最多與我清嶼山相當,怎爲轉機?”
“這仙府頗有來歷,我也算不仔細,怕是先天之物。”
真虛真人倏然而驚:“先天之器!”
萬雲來搖頭道:“有混元乾坤之意,但並不完整。”
“先天殘物。”墨方子道:“即便如此,也可解封黃天鎮靈劍或清鋒劍,確是人間轉機。”
“我等籌劃長久,根基還在一百零八輪迴大陣。”萬元來搖搖頭,說:“這個轉機是在陰界,而非人間,況且先天之物也只是物。”
真虛真人道:“還請萬先生直言。”
“那倆仙道下界,首爲仙府而來。”萬先生朝鏡面一指,鏡中場景變化,顯出萬里河山,無量星辰,而後說:“武宗關乎人間羸弱,你等則代表道門興衰。大戰將起,人間兩柄寶劍鋒刃雖利,卻還不夠資格參與其中。”
墨方子眉頭驟然鎖緊,問:“萬先生之意,這方黃泉陣,要守至仙府出世?”
“怕是如此。”
一直未開口的王植真人與張繼蓮真人對視一眼,王植真人當先道:“我去邀諸山同道,助道友守陣。”
張繼蓮則道:“我去終南,借來黃天鎮靈劍便回,門下徒兒就先在此聽遣。”
真虛真人嘆道:“海外諸島也懶散不得,我與小徒一個個拜訪完,便去助玄青子布十方輪迴陣。”
萬雲來道:“我言至於此,再無話可說,該去了。”說罷,手指一點,鏡面登時倒映出無盡虛空。
諸位真人都道:“先生好走!”
萬雲來也不說話,將雲駕起,沒入鏡中。
冉銘雙眼緊閉,感覺體內彷彿有桎梏被打破一般,源源不絕的天地靈氣不住涌入,逐漸凝成一點冰寒在體內遊走,心中說不出的安寧。
冉銘感受着那點冰意漸漸消散,戀戀不捨地道:“好舒服啊,就這麼完了?才一小會兒。”
蘇澈笑了笑,說:“兩個小時了,朱陽已經回來,我們該去取兵器了。”
果然,蘇澈話音剛落,朱陽就到了門口:“跟我來吧。”
武庫很小。
朱陽帶着兩人,一直走到營地邊緣,指着夕陽餘暉下佇立着四層小樓的院落,說:“這就是武庫。”
冉銘拉了拉蘇澈的衣袖,小聲說:“好小哦。”
“神兵名器又不是大白菜,能有多少?”在朱陽鄙夷的目光下,對武宗家底知之甚多的蘇澈不得不解釋道。
“武庫兵刃最差也是五金精英鑄就,好自爲之。”朱陽低聲道過,而後朝院門行禮道:“弟子朱陽拜見,不知哪位師叔在此?”
院子兩扇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院落正中一把巨型石劍插在中央,旁邊十步開外的小板凳上靠院牆坐着一個人,正眯着眼睛曬太陽,說不出的愜意悠閒。
除開這兩樣,院子別無他物,顯得空蕩蕩的。
朱陽不敢進去,只在門前遙遙拜倒:“原來是李師叔當值,弟子朱陽……”
他話還沒說完,板凳上那中年男人打斷道:“知道了,你師父已經知會過。”
那李師叔又對蘇澈和冉銘擺擺手:“多大點事兒,你倆進來自己挑,朱陽你先等着吧。”說罷,他竟乾脆閉上眼打盹起來。
朱陽又躬身行禮,規規矩矩站在了門口。
冉銘吐了吐舌頭,悄悄說:“這就是藏着神兵的武庫?這看門的這麼憊懶,太兒戲了吧?”
在蘇澈眼中,冉銘口中憊懶的看門漢周身散發出的光芒有若實質,不見絲毫波動,也不帶半點威壓,這分明是真氣化罡,修爲絕深到了極處,幾近返璞歸真,絕對是先天境界的高手,甚至還要高出氣勢外露的李軍一線。
有這種人物坐鎮,稍微有點眼力的,都不會起心打武庫主意。
冉銘是徹頭徹尾的小白,但也只是說對於正常人外世界的瞭解太過蒼白,聰慧如她當然只是說說而已,當然不會小看這個朱陽也畢恭畢敬的師叔。
蘇澈對這個做個三年班長的姑娘瞭解頗深,哪能不知道女孩兒的心思?但他沒多說什麼,帶着冉銘進了屋。
一層大小九個房間中,共收藏有數十件兵刃,刀槍劍戟、弓弩斧鉞,雖各不相同,但個個流光溢彩,精美異常,單看品相就非凡品。
蘇澈卻對這些兵器視而不見,道:“你試試哪個順手,先挑一件……嗯,也只能挑一件。”
早被各種神兵晃花了眼的冉銘聞言,一聲歡呼,這個摸摸,那個看看,皆是愛不釋手,一時難以抉擇。
蘇澈也不以爲意,笑了笑,道了聲“我去上面等你”,就上了樓。
當蘇澈走了後,冉銘反而對這些器物失去了興趣。她沉思許久,最終返回正屋,左右看了看,目光瞄向一側木架上,只有半人大小,精美的如同藝術品般的銀白長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