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依舊十分的豐盛,林亦可覺得兩個人喫一桌子菜實在是太浪費,忍不住抱怨道:“敗家男人。”
顧景霆卻理所當然的回道:“昨晚你把我餵飽,我今天自然也要把你餵飽了才公平。”
“顧景霆,你再提昨晚的事,我就讓你好看。”林亦可氣的鼓鼓的瞪着他,耳根發紅,臉頰都在發燒。
“不提就能當做沒發生過?”顧景霆拿着筷子給她夾菜,一本正經的說,“你也學會自欺欺人了?”
林亦可:“……”
她不想和他說話,夾起一塊雞腿肉,用力的咬了一口。其實,她更想咬他。
喫過晚飯,顧景霆在書房工作,林亦可在房間裏翻看曲譜。雖然暫時不用錄音,但曲子她還是要好好熟悉的。
原本,這項工作昨天晚上就應該完成了,結果,她昨晚的時間都被他佔據了。林亦可想想就覺得心塞。
她一直覺得,男人和女人脫衣服上牀的前提是兩情相悅。難道靈魂交融不比身體交歡更重要麼。
可她活了二十多年,人生中唯一的兩次性經驗,居然都是被顧景霆這個男人強迫的。
她坐在鋼琴前面,晃了晃腦袋,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衝進書房把裏面的男人揍一頓。
林亦可伸手翻開琴蓋,青蔥的指尖在黑白琴鍵上動了幾下,一串音符順着指尖流淌出來。
她許久沒彈,有些生疏了。
林亦可把曲譜攤開,放在面前的譜臺上。按着譜子彈奏,曲音略有些生澀。
但她一直彈得很專注,也很認真,曲子在她不斷的重複和嘗試中慢慢地變得流暢,開始變得有靈魂和感情。
林亦可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以前是母親和音樂,現在,大概是帆帆和音樂,哦,也許還要算上顧景霆那個男人,不過,他的地位暫時還在排在音樂之後。
如果不是秦菲覺得音樂這種東西只能用來陶冶情操,不能作爲終身事業,林亦可大概早就成爲專業的音樂人了。
她一邊彈琴,一邊輕聲的哼着曲調。大概是太投入了,甚至沒有發現顧景霆是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的。
直到空氣中彌散開淡淡的菸草味道,林亦可才下意識的回頭。
“你來的正好,聽聽這首歌怎麼樣?”林亦可把他拉到琴凳的一側坐下,十指重新搭在黑白琴鍵上。
林亦可的指尖白皙纖細,像上好的美玉雕琢的一般,映在黑白的琴鍵上面,煞是好看。
顧景霆微眯着眼眸,幽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手上。
她的指尖快速的在琴鍵上移動,音樂流淌而出,她跟隨着音樂聲,輕聲的哼唱。
“如果你獨自上路,
我就是你不能拒絕的腳步。
你走的很遠很辛苦,
我就是你隨時打開的禮物。
愛情有時讓你很孤獨,
我就是你爲愛落下的淚珠。
天上最藍的星星是你的歸宿,
我就是帶着燦爛來你身邊的祝福。
想着你給我的感覺,
不知爲誰苦苦的戀。
想着你給我的世界,
種滿誓言盛開的花園。
想着你給我的每一天,
想着你曾經對我說,
再見的人終會再見面……”
林亦可唱完後,鋼琴聲跟隨着結束。她微側着頭看他,濃密的長睫毛一眨一眨的問道,“覺得怎麼樣?”
顧景霆有短暫的沉默,隨後,輕聲問道,“這首歌叫什麼?”
“再見的人。”林亦可回答。
“再見的人。”顧景霆輕聲的重複,眸中的情緒藏得很深。不知想到了什麼,脣角彎起一抹淺淺的笑靨。
顧景霆並不是一個習慣回憶的人,此時,卻情不自禁的想起那段獨屬於他們的曾經。
顧景霆生來就是天之驕子,十幾歲進入部隊,憑藉自己的努力,一路扶搖直上。
直到顧長海的算計讓他狠狠的栽了個大跟頭。然後,被顧正華丟進了維和部隊。在維和部隊的那段時間,大概算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沒有了國內的和平歲月,每天生活在戰火和硝煙中,看着身邊的戰友一個接着一個失去年輕寶貴的生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那種害怕與恐慌,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的人是不會懂得的。
而林亦可的出現,是他那段灰暗的生活中唯一的色彩。
那時的她只是一個小女孩,扎着馬尾辮,有最燦爛的笑容和最清澈的淚水。
他把她從血泊裏抱出來,他擋在她的面前,攔下了那顆子彈。子彈進入身體裏,很疼,可那個時候,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還好,傷到的不是她。
這麼純淨的女孩,這麼幹淨的靈魂,他是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
他被戰友擡上救護車,她一直緊握着他的手,哭着問:“軍叔叔,你不會死的對不對?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他當時笑着對她說:“會的。”
可顧景霆知道,那只是安慰她的話而已。無論他是生是死,他們都不可能再見面。
後來,聽邵鋒說,這個傻丫頭一直跟在他們的救護車後面,跑了整整三公里,後來實在跑不動了,跌倒在路上,被她的家人帶了回去。
再後來,聽說她去維和部隊找過他。可部隊裏是有規定的,他不能見她,也不能透露他的任何信息。
本以爲,今生就這樣擦肩。然而,多年之後,他們的命運卻再次有了交集。
他讓阮祺找到那個和他一夜纏綿的女孩,原本是打算弄掉她肚子裏那個原本就不該存在的孩子。
可是,當他看到林亦可挺着六個月大的肚子從他面前經過的時候,他突然改變了注意。
既然,當初他救了她,現在,也沒有理由傷害她。
他和林亦可之間,正如歌裏面唱的那樣:再見的人終會再見面。
“可以再唱一遍嗎?”顧景霆的語氣很輕,難得的不是命令,而是帶着幾分懇求。
林亦可點頭,重新彈唱了一遍。
一曲結束,兩個人靜靜的依偎在一起,沉默在彼此之間靜靜的流淌着。
“顧景霆,你覺得這首歌會火遍大江南北嗎?”最後,還是林亦可出聲打破了沉默。
“你希望嗎?”顧景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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