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蘇雅和黃婷一人坐了一張石凳，洛小仙直接趴在桌子上的空處。
對於這種安排，洛小仙沒有任何異議。
她本來就無法幻化人形，就算佔個凳子，也沒法喫飯，所以就乾脆趴在桌子上了。
不過好在洛小仙還是比較討喜的，她想喫什麼，只要吱一聲，食物要麼自動飄到她碗裏，要麼就是黃婷給她夾到碗裏。
一頓飯下來，蘇林不言不語，蘇雅倒是和黃婷打得火熱，洛小仙有時候也會插入到她們變幻莫測的話題當中，但往往聊不到幾句她們就會變化話題，然後洛小仙就跟不上了。
只是，不知道是爲什麼，蘇雅和黃婷兩個人的話題從天南到海北，從星系到時裝，就是沒一句扯到蘇林的。
就好像，兩個人都在刻意迴避蘇林一樣。
蘇林默不作聲，喫着飯，聽着蘇雅和黃婷兩個人聊天，偶爾聽到好笑的也笑兩聲。但就是不說話。
氣氛不算尷尬，但總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良久，桌子上的菜喫得都差不多了，蘇雅和黃婷動筷子的頻率越來越低，到最後直接就把筷子擱在了木碗上。
蘇林也放下了筷子，端坐在石凳上，說道：“行了，有什麼話都別藏着掖着了，說吧！”
黃婷和蘇雅兩個人的話題陡然終止，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黃婷有些怕蘇林，緊張得張不開口，蘇雅則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下子啞了火。
洛小仙趁着這空當兒把桌面上還剩下的菜餚全部堆到了自己的碗裏，這些菜挺好喫的，蘇雅她們喫不下了，但是她還沒喫夠啊！
又是沉默良久。
或許是蘇林直勾勾的目光讓她們渾身不自在了，蘇雅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行吧，我先說吧！”
蘇林點了點頭，他大概猜到了蘇雅是什麼情況了。
“你……是老妖？”蘇雅看着蘇林，臉上的表情非常難看，她剛剛還在蘇林面前吐槽老妖性情怪異呢，結果……
蘇林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了，但他總覺得蘇雅的話有些不盡其然。
“你爲什麼……”蘇雅抓着自己的頭髮，有些抓狂，“我們明明都是一個品種，爲什麼你這麼優秀啊？”
“而且，我還比你年輕，比你修練更早，爲什麼，你就這麼，蘇林聽不出一絲真的情緒來。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教的，這是訓練戰士嗎？這是訓練特工吧？
正在埋頭大喫大喝的洛小仙突然擡起頭來，她盯着蘇雅看了好幾眼，眼神中有些怪異。她的本能天賦，趨吉避凶，或許還要再延伸一些，比如情緒共鳴。
在這之前，身邊每個人的情緒都像一種顏色一樣，呈現在她的潛意識裏，告訴她這個人是什麼情緒。比如初見黃婷時她是悲傷的藍色，蘇林是飄逸如風的淡灰色，就連先前的蘇雅，也是淡黃色，那是焦急的情緒。可是，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她居然沒從蘇雅那裏反饋得到任何情緒！
就好像，一片虛無，就好像蘇雅在那一刻根本就沒有情緒一樣！
怎麼可能，一個完好的人，怎麼可能會沒有情緒？
然而下一刻，洛小仙感覺到蘇雅的情緒又回來了，是淡淡的黃色，就好像剛剛那一片虛無就只是她的錯覺一樣。
是錯覺嗎？
洛小仙偏了偏頭，她對自己的天賦本能開發尚且有些不足，還無法判斷這種情況。於是，洛小仙甩了甩頭，全當是自己的錯覺了。
蘇林也沒有那麼敏銳的天賦，他只是感覺蘇雅的話有些不太真切罷了，至於蘇雅那一刻的情緒是什麼或者有沒有，那他就不知道了。
“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快速晉升的辦法？教教我好不好？”蘇雅立刻又變爲一個小姑娘，向自己的哥哥撒着嬌。
“我只是有個比較強的引路人罷了，他給我的機緣！”蘇林聳了聳肩，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怕別人知道了對他不利，而是怕這些東西會崩滅那些人的世界觀。
“你那個……老師？”蘇雅皺着眉頭，“比你還強？”
“至少目前是的！”蘇林也沒有否認，雖然他還沒見過公子初的全盛時期，但是應該是比現在的自己要強上一些的。
“能不能給我也引薦一下？”蘇雅的眼睛都快變成小星星了。
“他已經不在夢星了！甚至都已經不在這個星系了！”蘇林眯起了眼，雖然蘇雅這話也有開玩笑的可能，但蘇林總覺得蘇雅有些過於追求實力了。不過蘇林倒也沒有太過擔心，想要變強，人之常情，更何況是一個纔剛剛接觸到這樣一個精彩世界之後又看到更遠的風景的小孩子。
至於讓蘇雅放棄修真轉修自己的修煉法，蘇林想過，但是卻否決了。
他不喜歡隱瞞，更不喜歡欺騙，無論蘇雅是什麼情況，都讓蘇林心裏不舒坦。等到蘇雅什麼時候心裏沒有那麼多祕密了，或許蘇林也會真正對蘇雅坦誠相待，帶她領略更精彩的世界。
至於現在……
蘇林搖了搖頭，看向黃婷。
蘇雅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黃婷略微有些緊張，她看了看洛小仙，似乎希望從她那獲得一些鼓勵。
洛小仙似有所感，擡起頭，看着黃婷，重重地點了點頭。
黃婷似乎這就有了勇氣，開口說道：“蘇林前輩，我之前想了想，雖然我不知道您所想要的老師是哪種，但是我覺得，老師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稱謂，更是一種責任。老師教導弟子，爲弟子護道，弟子向老師求學，秉承老師的意願。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這樣的相互關係，就是老師這個詞語下，所包含的責任！”
蘇林沒有點頭，有沒有搖頭，就那麼看着黃婷好一會兒，見黃婷就是那樣坦然，沒有一絲隱蔽和欺瞞，才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
黃婷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哥，要不你也教教我吧？我也可以叫你老師的！”見黃婷這麼容易就拜了師，蘇雅頓時眼睛一亮，也開口說道，“我也知道老師是什麼！”
蘇林理都不理她，盯着黃婷，語氣雖然依舊有些生硬，但卻已經有了些許溫度：“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學生！你是我傳道的第一個學生，地位特殊，所以，我對你的要求可能會更嚴格一些，知道嗎？”
“知道了！老師，我一定會堅持下來的！”黃婷站了起來，面色堅毅地點頭說道。
“學生？哥，不應該是弟子嗎？”蘇雅被忽視之後沒有一點變化，依然是那副樂天的模樣。
蘇林這次沒有忽視她，實際上，這件事情，蘇林也的確是要給黃婷詳細說一下的：“我雖然比較隨意，也比較希望我的修煉法能夠傳下去。不過，寧缺毋濫，我收弟子的要求，比收學生要嚴格百倍！對學生，我一視同仁。我會將我的修煉法裏面一些基礎的東西教給學生，學生修習達到我的預期之後，我會參考其綜合表現來決定是否收爲弟子。”
黃婷仔細地聽着，生怕有一絲遺漏。
“學生聞吾道，弟子揚吾道。在學生時期，我沒法教你太深奧的東西，只能教你如何去走那條道。而當你真正走出那條道的時候，我纔會將你收爲弟子！”蘇林看着黃婷，說，“你是我現在的第一個學生，也希望你是我將來的第一個弟子！”
“嗯！我一定不會讓老師失望的！”黃婷舉起小拳頭，宣誓一樣說道。
洛小仙又擡起頭來，這可是不可多見的一幕！蘇林第一次收學生，這代表蘇林已經有了下一代了？是不是該慶祝一下下？洛小仙小腦袋裏已經在想着要不要再去哪裏玩一玩了。蘇林估計不太想挪地方，那就帶黃婷出去吧！聽說人間還有一個叫遊樂園的地方很好玩，她還沒去過呢！
蘇雅張了張嘴，又要說話，蘇林卻轉頭看向她，那眼神，直接就讓蘇雅閉上了嘴。
“蘇雅，你之前威脅我不要走上歧途，否則，你就會親自來找我的麻煩，那我現在也送你一句話，”蘇林的眼神很冰冷，就和之前蘇雅看蘇林的眼神一樣，“我不管你走的是什麼路什麼道，我都希望你不要觸碰我的底線。否則，我也會大義滅親的！”
蘇雅瞳孔一縮，全身一個激靈，彷彿所有的雞皮疙瘩都顫動起來。她從那雙眼睛裏，是真實地感受到了冰冷的殺意。那種感覺，就好像黑暗一瞬間侵襲全身，那種陷入黑暗無法自拔的絕望感。
“蘇林！”蘇雅嘴脣顫抖着，兩個字不自覺地從口中輕輕吐出。
洛小仙一瞬間站了起來，直直地盯着蘇雅，她又感受到了，那種虛無的情感。那是真正的空白，而又不是天生的遺漏，而是半途的缺失，就好像，某人強行將這種本應在這個時候展現出來的情緒抹去了。
“絕情道！”洛小仙陡然說道。
蘇林的眼神頓時凌厲起來，一道氣勢彷彿從天而降一般，如同道道利劍一般刺入大地。
一時間，山峯崩裂，就好像一場巨大的地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