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虞奇俠傳 >第一章月圓之夜 故人東來
    在李大牛離開的那晚上,明月高懸,殘星掛天。

    齊雲山中,一對父子揹着行囊,打着火把,鬼鬼祟祟的在山中一處平地揮舞着鋤頭。

    “阿爹,我聽里長說掘人墳墓,抓住要流放五百里,服力役十年。”憨厚的兒子一邊挖着一邊望着自己的父親。

    父親沒有說話,繼續揮舞鋤頭。前幾天村裏的某小子突然發財了,他雖然對外說是撿了銀兩,但自己卻不相信,幾番設套,終於在那小子的妻子那裏得知他是在此地無意撿到一塊玉佩,在城裏賣了纔有了銀子。

    這人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心念一動,曾經在外面走南闖北的他,心中明白齊雲山作爲道門十大洞天,不少達官貴人的墓地埋在這裏。

    心念動,就行動起來,也不管這裏是不是汪文忠公的封地。

    仔細打聽到撿玉的地點,這人就和兒子趁着夜色到了這裏。兩人挖了沒有多久,就見一口薄木棺材。他用準備好的錘子和起子,將棺木釘撬開。棺蓋打開,入目的就是一個少年人那俊美的臉。

    “阿爹,這是男子還是女子?”

    月光照在少年人的臉上,更加增添這個少年的美麗。

    “尊駕,生機所迫,見諒。”他恭敬行禮,準備動手翻動屍體。這手才伸進棺木,只見那屍體睜開眼,對着他溫柔一笑。

    啊!

    慘叫聲迴盪整個齊雲山,如猿涕,似鬼哭。父親直接嚇暈,兒子膽氣要大一些,只是嚇得坐在地上,不斷顫抖着。

    這人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看着四周說:“不知道過了幾百年了,這天下想必早就不是虞朝了。”

    這人準備詢問這兒子的時候,但是見這人打扮,於是就放棄了詢問的打算。

    這人來到了齊雲山山上,見到了茅屋裏面的已經滿是灰塵,絲毫沒有意外,這人找到了自己藏好的銀子,帶着銀子下山了。

    他沒有去山下的單墨城,而是往他知道的京城方向前進。

    三天之後,他到了雨城,換了一身衣服,聽到說書人正在說書,說的正是自己的事情。

    他聽到說書人說到自己以韓白的死而隱居的時候,有一種哭笑不得感覺,自己是天定二年就已經歸隱了,那時候國朝還沒有北伐。

    至於文皇帝問計的事,自己一點都不清楚。

    他沒有想到,這一次這麼快就醒過來了。

    他繼續前進,到了泰陵附近,如今的他自然不可能進入到泰陵,他在老遠的地方,將買來的酒倒了三杯。

    往事不斷浮現在他眼前,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甦醒之後,正是曹朝的時候,那時候的自己真年輕氣盛,準備幹出一番事業,於是教書講學,只可惜沒有得到朝廷重用,只是弟子給他諡了一個文中子。

    這一昏睡就到了魏末,他甦醒之後,遇到了高皇帝,那個待他如同兄弟的人,在這人的幫助下,他也結婚生子。投桃報李,他全力輔助高皇帝。

    在天定二年,他已經察覺到了自己能源耗盡,於是就假借修道之名,離開高皇帝,免得高皇帝爲自己的死亡感到傷心。

    沒有想到,高皇帝也沒有活多久,在自己沉睡的第二年就已經去世了。

    他看着那遠遠的泰陵,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歌詞

    “第一杯謝銅板,雪裏送碳,你說古來王侯生貧賤。”

    “第二杯謝肝膽,相照無端,付命也開顏。”

    “第三杯謝豪爵,生殺由斷,只把少年心性蕩個遍。

    你既慷慨自此,卻教我如何還。”

    三杯敬酒完畢,他將酒杯摔在地上,然後低聲說:“汪先生已經死了,如今這世上只有陸通。”

    陸通說罷,轉身離開這裏。

    恭明六年,悅華府柏悅城薛家集。

    這集上不過百來戶人,多以務農爲生,村口有一座木蘿娘娘廟,約有三間,後有王員外所修十多間客房。這廟受十方香火,只有一個和尚主持。村中人見廟中寬廣,凡是公事,皆來此商議。

    這薛家集歷來要興清明會,清明前某一日,族長召集衆人到觀音廟,爲清明會籌劃做準備。

    首先來的就是薛安國,這是薛家一族的族長,前幾屆清明會都是他主持舉辦。

    他帶着自己的兩個孩子還有一個賬房先生來到廟裏,和尚懷空連忙迎上來,對着薛安國行禮說:“薛檀越,你老裏面請,兩位公子真是越來越俊俏了,日後定能高中舉人,光宗耀祖。”

    薛安國最小的孩子薛聲,才年五歲,不諳世事,看着懷空頭戒疤,將聽來的歌謠嚐了出啦:“和尚無發,沒有姑娘嫁,光棍一生,無牽無掛。”

    “聲兒,不得無禮,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薛安國嚴聲呵斥,薛聲見父親嚴厲的樣子,撇着一張嘴,準備哭出來。

    懷空見狀,連忙拿出三個銅板說:“小少爺別哭,小少爺別哭,拿去買糖喫。”

    薛聲聽到這話,拿着懷空手中的錢就跑了。薛安國看着自己的大兒子薛樂,薛樂連忙說:“我去看着弟弟,免得他被花子拐去。”

    薛樂準備走的時候,懷空再次拿出幾枚銅板,諂笑的說:“大少爺,你看和尚我這記性,你也拿着吧。”

    薛樂看了自己的父親,薛安國點點頭說:“謝謝懷空師傅。”薛樂道謝之後,拿起銅板就離開了。

    在兩個孩子都離開之後,薛安國才慢慢的行禮說:“師傅,見諒,小兒年幼無知,還請多多見諒了。”

    “哪裏哪裏,不知者無罪,而且小少爺心直口快,這是坦誠君子呀。”

    薛安國點點頭,看了看木蘿娘娘像說:“這娘娘金身多年未有修補,有不少脫落之處,這次清明會,老夫且和族裏的人商量一下,讓大家捐納一些,免得娘娘怪罪。”

    懷空嘴如連環炮一般感謝學薛安國,說這是大功德,木蘿娘娘一定會庇佑薛家上上下下,大富大貴,大吉大利,一生無災,長命百歲,福壽雙全。

    薛安國滿意地聽着這些奉承,到了偏廂坐下之後,懷空立馬煮“茶水”。

    悅華府向來不產茶,此府貧困的華人開始無茶待客,後以紅糖雞蛋湯來接客,也喚做茶水。

    等懷空端來的茶水之時,偏廳裏面做了四五個人了,他們按字輩都是老一輩,其中一箇中年男子輩分最高,坐在最上位,和薛安國平平起平坐。

    懷空端着茶水上來,放在薛安國的桌子旁,然後對着那個中年人行禮說:“長貴老爺你也來呀。”

    薛長貴無奈地說:“嗯,這清明會畢竟是族中的大事,我再忙也要來一趟。這不馬上的我就要去縣太爺老爺府上去了,他準備邀請我端午去看賽龍舟哩。”

    “長貴老爺真是有福氣呀,能見到縣令老爺,是否讓貧道去幫你煮一碗茶水呢?”

    “不用了,幺爸才從喬貢士府上回來,那喬貢士請幺爸喫那的可是山珍海味,喫燕窩魚翅的,誰還想要喫你的茶水。幺爸,你說是不是?”薛安國皮笑肉不笑的對着薛長貴說着,將薛長貴原本想要說的話給堵住。

    薛長貴嘴角勉強揚起,笑着說:“是的,安國呀,你是沒有喫過那燕窩,那滋味,嘖嘖,真是三月不知道臘肉味,還有那魚翅湯,真的好喝,你們知道這魚翅是什麼形狀嗎?那和雞翅膀差不多,那麼一小對,熬出來的湯雪白雪白的,比那老母雞熬出的湯還要濃,這一口下去,實不相瞞,老夫都差點把舌頭給吞下去了。”

    薛長貴看着四周的族人羨慕的目光,笑着說:“你們在土裏討生活,沒有見過不要緊,只要兒子爭氣,像我那寶貝兒子一樣,在縣學裏面唸書,自然今天有員外設宴招待,明天有貢士請客看戲。”

    “好了,幺爸,寧平兄弟那是祖上燒了高香才能進縣學,我們的孩子讓他看書比登天還難,我們也不希望他們能讀幾本聖賢書,只希望他們能夠踏踏實實的守住這一畝三分地,討個老婆,傳宗接代就是。”薛安國止住了這個話題,開始爲清明會籌備問題討論起來。

    這些以前都有慣例,倒是沒有出什麼大問題。到最後,一個老人說:“族長,薛老三前不久下地犁田,不幸將腳摔斷了,雖然接上去,可這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家又只有獨子,那孩子才七八歲,他那娘子又要照顧他,又要播種,怕是有些爲難。”

    薛安國想了想,語氣沉重的說:“同族同祖,不是外人,這出了事情我們應該多幫襯纔是,這樣吧,我們幾家輪流來,一家一天半個時辰,雖然累了一點,但是也不能讓薛老三一家一年沒有守成,另外,清明會上,我們籌點錢,讓薛老三家有買藥錢。”

    薛長貴聽到這裏,不滿的說:“安國,幫忙就是了,籌錢這就太過了,當初我父親死的時候,我家還出不起棺材本,也沒讓族裏出過錢。我那可憐的老爹可是裹着一張席子就埋了,他薛老三有什麼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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