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覺得這樣合情合理,於是就將這個消息當做獨門消息傳揚出去,這就不用林泉自己解釋,海寧城的人都信以爲真了。
接下來海寧城的鄉紳都來拜訪,他們也只是寄一個拜帖,送一個禮物,就沒有想過林泉會接見他們。
林泉也沒有那麼時間理會他們,收下帖子,讓人送還了一個請帖,告訴他們冬月初三來參加自己的訂婚就是了。
冬月初三,陳家是人山人海,凡是收到請帖都來了,附近的幾個知縣,還有滄海府的知府總督也派人送來賀禮。
出乎林泉意料的是,竟然宮裏也派遣人來,來人還是一位少監。
這位少監送來的是一幅字,上面寫着天作之合四個字,落款是齋主,衆人不由喫驚,這齋主就是當今聖人。
除此之外,還有賢妃以姑姑的名義送來的雙鯉玉佩。
衆人這才領悟到,民間傳聞林學士聖眷正濃,是多麼濃。
除此之外,還有隨王詔王涼王送來的禮物。
林泉也恭敬收下,接下來就是畫眉了。
林泉拿起畫眉筆,唸了一首詩,爲陳菁菁畫眉之後,這文定之禮就算成了。
在宴會的時候,有些人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就是沒有鎮國公的人到來。
“咦,怎麼沒有鎮國公府上的人到來。”
“噓,小聲一點,這位林公子畢竟是庶子,他的兄弟見他如此,怎麼會甘心來這裏。”
這個理由雖然成立,但是也不太說得通,因爲鎮國公公子就算再不甘心,也會礙於面子來。
林泉自然也沒有在意這些,詢問了一下少監,得知聖人准許他明年開春之後回京。
少監說到這裏,神祕兮兮地說“林學士,你這一次回京,又有一份大功勞等着你。”
“是鬼府那邊嗎”
“林學士不愧是聖人心腹,原來早就知道,聖人在咱家來的時候,就告訴咱家,以林學士的聰慧,咱家不要賣關子,免得自取其辱。這果然如聖人所言,林學士一猜就中。”
“公公客氣了,公公客氣了。”
林泉心中一酸,沒有想到最後還是沒有辦法避免。
等到入夜,賓客散去,林泉一一送別之後,讓僕人關上大門,自己到了後院,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
“泉哥,你在想東小姐嗎”
“菁妹,你不用多心,我只是在想,如何輔助聖人而已。”林泉轉身,看着陳菁菁,陳菁菁今天精心打扮之後,容光煥發,就連天上皎月都遜色幾分。
陳菁菁坐下來之後,對着林泉說“今天少監說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如今在鬼府的,除了東小姐又有誰唉泉哥,我這些時日,感覺到很難受,以前你心向鬼府的時候,我真的很擔心,有一天,你會死在廂軍亂刀之下。但是如今你貴爲文泉閣大學士,聖眷正濃,自然沒有性命之憂。我應該高興纔是,但是我總覺得難受,我感覺泉哥你變了,變得好陌生。”
“菁妹,不是我變得很陌生,是我,是我”林泉想說這纔是真實的自己,但是最後還是不敢說,只能說“人總是很會變的,在離開這裏之前,我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可是如今,我只能如此。”
“泉哥,你見過雲鳳了嗎你知道那天之後,她有多麼擔心你嗎”
林泉聽她提起聶雲鳳,心中好像被針刺了一下,林泉只能故作鎮定地說“她,她終究和我不是一路人。”
陳菁菁似懂非懂點點頭,想了想說“泉哥,所以你現在你要讓袁姑娘頂替她嗎”
“那件事你和麗華說了”
“沒有,我不是那種口無遮攔的人,我能看得出來,這位袁姑娘對你有好感,只要泉哥你好生對他,她絕對願意幫你恢復功力。”
“恢復功力,唉,這件事已經無關緊要了。”
林泉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詢問陳菁菁說“你哥哥呢還沒有回來”
“他可沒有泉哥你這般,一路有貴人照拂,他現在還在隴右府某地當團練。泉哥,你以後有機會,還是拉他一把,要不就憑他那性子,這輩子大概就只能當一個團練了。”
“自然了,他是我的大舅子,我不幫他,我幫誰。不過明年之後,你哥哥要封侯倒是不難。”
第二天陳菁菁繼續端來早點,林泉喝下之後,對着陳菁菁說“菁妹,你的廚藝又好了不少。”
“這全家上下就開指望我一個人,廚藝再不好,也要練好了。”
“你還是辛苦了,家裏不如請一個廚子吧。”
“泉哥,這請一個廚子,又要花費多少了,你這個上文泉閣學士一年纔多少俸祿。”
聽到陳菁菁這話,林泉苦笑,告訴陳菁菁自己這個文泉閣學士從來沒有領過一絲俸祿,除了隨王給了一些銀子。這些年來,喫穿都是各地衙門供給。
“哈哈,他們巴結你一番,按照泉哥你的性子,肯定都不記得他們誰是誰了。這叫啥,這叫白花冤枉錢。”
“什麼冤枉錢,若是他們不招待,被我記住了,到時候免了官職了,那就哭都哭不出來了。”
陳菁菁笑着說“按照我說,那些招待你的官員才應該被革職纔是,他們供給你,肯定不是自己的俸祿,想必是民脂民膏,這些人革職了,一點都不冤枉。”
“菁妹,你這話說的對,不過我這喫人嘴軟,就這麼上奏讓他們革職了,也不地道。日後我若是落難,還有誰願意救濟我。”
“泉哥,你要是落難,他們也不會賙濟你,所謂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到時候他們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
林泉深有感慨,告訴陳菁菁,因此這當官還是要爲自己留後路,不能指望他人。
陳菁菁取笑他這還沒有進京面見聖人,就想着自己退路了。
“虞廷向來刻削寡義,想要全身而退,實在很難。仁皇帝時候且不論,就算當今聖人,玉琮,楚元鳳等人,作爲國公之後,尚且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深恐一時不慎,惹來殺身之禍。他們也如此,更不用說我這個冒牌公子了。”
林泉將虞廷那些大臣慘事一一說了出來,陳菁菁聽的心驚膽戰,對着林泉說“泉哥,如此說來,你可要小心了。”
林泉點點頭,讓陳菁菁請袁麗華到書房來。
林泉到了書房,找到劉歆的三朝詩選校勘記,撫摸着書封,喃喃說“父親,你不怕死,可是孩兒卻沒有這個膽量了。想必九泉之下,你也會體諒孩兒今日所作所爲。”
林泉感慨了一番,沒有多久,袁麗華推門而入,林泉笑着,對袁麗華說“袁姑娘,林某回家,忙碌之中,都忘記答應了袁姑娘你的事,這是校勘記,袁姑娘請。”
袁麗華看着這一函六冊的校勘記,感謝林泉,林泉一笑,對着袁麗華說“其實有一件事,小生想要請教袁姑娘,開春之後,小生就要進京了,到時候聖人召見,小生自然要對策。聖人所問,不過是天下安寧之術,不知道袁姑娘,是否談談。小生也好在聖人面前有所議論。”
“林學士當真客氣了,小女子不懂經濟之學,林學士問小女子,真是問道於盲了。”
“哈哈,袁姑娘客氣了,其實你我只是談談,無須那麼拘謹,袁姑娘想到什麼,就談什麼就是了。”
袁麗華聽了之後,思索了一番,對着林泉說“其實,小女子就覺得有一件事,那是朱子注之後,學者拘泥於朱注,不通古注,小女子淺薄,似乎除了朱注之外,沒有其他經書註疏傳世。”
林泉點點頭,告訴袁麗華,這倒是一個問題,自己到時候可以和聖人提出來。
林泉感謝了袁麗華,袁麗華說自己沒有幫上什麼忙,只是聽書商說過這件事,若是真的能夠幫上林泉,那就太好了。
林泉也說自己是真心感謝的,自己想的都是經濟之事,沒有注意到學問之事,的確如同袁麗華說的那樣,從魏朝之後,舉子都拘泥於朱注,對於古注一竅不通,古賢學問機會都要失傳了。
“等我面見聖人,一定陳述此事,想必已聖人之英明,必然會開館修訂,到時候古注朱注並行,天下舉子皆收益匪淺。”
袁麗華說是,詢問林泉是否有其他事情,林泉說沒有了,袁麗華也就轉身告退了。
接下來,林泉就在院子裏面練劍,陳菁菁不時指點他一番,後來袁麗華有空也來指點。
林泉這才明白,袁麗華的武功的確過人,陳菁菁在切磋的時候,也不是對手。
知道袁麗華武功厲害之後,陳菁菁多數時間都纏着袁麗華討論武功了,林泉倒是落得一個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