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的這幅《蒙娜麗莎》是油畫中再常見不過的頭像畫了。
畫中的女人雙頰白裏透紅,水靈的明眸脈脈含情,睫毛巧奪天工。
眉毛有的地方密,有的地方松,與隨着毛孔捲曲的頭髮一樣,
一切都再逼真不過了!
甚至連畫中女人的鼻孔,似乎都會呼吸,嘴角和脣的紅色與臉的肉色交融。
看上去那根本就不是顏色,而就是畫中女人細嫩的肉。
天!
究竟是怎樣的鬼斧神工,才能畫出這樣一幅畫兒?!
李同,他就是個天才!
白夢婷在心中暗暗感嘆道。
“你覺得怎麼樣?”李同站在白夢婷身後詢問道。
“好。”
白夢婷沉浸在畫面裏,無法自拔,只是嘴脣輕微地翕動了一下,算是迴應李同。
“可我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李同對着畫面,不滿意地搖了搖頭。
究竟是什麼呢?
李同百思不得其解。
“我覺得已經很完美了。如果你覺得少了點兒什麼的話,不妨問問魏教授和曲教授。”
白夢婷覺得李同對自己的要求是在是太高了,這幅畫兒明明已經登峯造極,他卻仍然對自己不滿意。
這纔是一個真正藝術家對自己的要求。
追白夢婷的人多了,富二代、官二代一大把,但是她就想找個有才華的。
白夢婷的爸媽把她送到中陽美院學藝術,就是想提升她的品位。
可是,人就這麼奇怪,一旦品位上去了,就再也下不來了。
“那我去問問魏教授?”李同聽從了白夢婷的建議。
“要不我幫你和魏教授說一聲兒吧,明天正好是繪畫系的例會,我去給曲教授打雜。到時候我想辦法把他倆都忽悠到你這兒來?”白夢婷說道。
“那最好不過了。”李同點了點頭。
等李同把白夢婷送回宿舍,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這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顯示的是“家”。
李同連忙接起來,最近各種事務忙,都忘記給家裏打電話了。有時候想起來打過去,偏又沒人接。
“同子,最近咋樣?”
電話那頭傳來李同爸熟悉的聲音,他這纔算是鬆了口氣。
“我挺好的吧,爸,你和媽怎麼樣?”
“我們也挺好,今年大閘蟹是大年兒,咱們拿片魚塘產了不少,賣了不少錢。”
隔着手機信號,都能聽的李同爸發自內心的欣喜。
“同子啊,我和你媽不會用手機,現在村裏其他人,都開什麼微店,我們也不大懂。只能把螃蟹低價收給蟹商。你妹妹又在寄宿,你啥時候有空回來,教教咱!”李同爸道。
“行嘞,爸,您放心。我回來給您弄。”
見家裏一切順遂,李同也很高興。
“爸,要沒啥事兒,我洗澡去了。”李同打算掛電話。
平時他和他爸打電話也就是聊點家常,今天也沒啥特別的。
“等一下!”李同爸突然叫住李同。
“嗯?”李同嚇了一跳,抓緊電話問道,“爸,還有事兒?”
“爸,我……”李同正欲解釋。
李同爸再一次打斷他道:“孩子,爹媽老了,你的事兒咱不過問。你爸的這片魚塘,夠喫夠用了,你一個人在外面別太辛苦。至於其他的事兒,等你回來親口跟你爸說吧。人不能被名被利所累,好好畫畫,踏實做人。記住了。”
李同爸說完這段,便掛了電話。
李同拿着電話怔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還沒有和他爸說,他出名了,他的畫現在值錢了,他爸就匆匆掛了電話。
李同爸一直都這麼淡定,他自詡是老農民一位,不想管外面那些是是非非。
子女培養成人了,後面的路就要靠他們自己走了。他一個糟老頭子跟着後面瞎摻和什麼呀?
比起李同的盛名,李同爸更關心魚塘裏的那些菱角,那些枯萎的蓮葉和被秋風吹瘦了的昂公魚。
李同欽佩他老人家的氣度。
收了線,李同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中陽美院繪畫系的例會。
能參加這次例會的,都必須是繪畫系的老師,而且都必須是教授纔行。
有些副教授和講師雖然能參會,但只能搬把椅子旁聽,也不能發言。
魏教授本來就很煩這種狗屁規定的例會,說白了,就是每週把大家抓在一起,集體浪費倆小時的時間。
更何況,會上他還會碰見他的死對頭閔昌。
閔昌本來是魏教授的助教,後來熬到一定資歷評了教授。
本來二人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三年前,中陽美院評副院長,魏教授不願意去。他說,當個副院長,成天開那些狗屁會議,能坐出痔瘡來。
於是,閔昌便撿漏上位,成了中陽美院的副院長。
閔昌資歷不夠,畫藝也一般,他提副院長的時候,很多教授都反對。
魏教授念着他曾經做過自己的助教,還幫他說了一嘴:“要多給年輕人鍛鍊的機會。”
可是閔昌上位之後,立刻就人五人六起來,老是以中陽美院的副院長自居,拿官銜打壓那些過去反對他當副院長的人。
魏教授眼裏哪能容得下沙子,公開和他叫板過幾回,可奈何人家屁股已經坐上了副院長的位置。
今天閔昌也來了,坐在會議室的主賓位。
他的下首是魏教授和曲教授,曲教授剛從外地出差回來,一副風塵僕僕的打扮。
“今天開會的主題——”
閔昌一上來就打官腔。
魏教授立刻冷哼了一聲,從懷裏掏出手機不屑地把玩起來。
“今天的主題——”
“篤篤篤!”閔昌很用力地敲了兩下桌子,提醒魏教授注意。
“是討論一下關於李同同學最近爲繪畫繫帶來的一些影響。”
“切~這有啥好討論的。”魏教授更不耐煩了。
曲教授在對面一直用眼神向他示意,讓他低調點。
微博上的事,曲教授也知道了,他正想和魏羣溝通一下,可他早上的飛機剛落地,還沒來得及和魏羣說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