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十幾萬翻模,李同真心捨不得。
若是翻米開朗琪羅的作品也就算了,關鍵是楊樹的那老樹根雕的,那叫一個佶屈聱牙醜陋無比。
樹根本來是木質,老樹根最吸引人的就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出來的天然意趣。
現在非要用一種材質來模仿另一種材質,李同簡直無語!
什麼叫強行裝逼?
這特麼就是赤果果的強行裝逼。
就像非要用陶瓷做個蘋果,做得再像,也聞不出蘋果香。
再比如,你非要用棉花模仿出塑料的效果,就算做出來,那也是東施效顰,不倫不類。
偏偏楊樹對自己的作品還十分得意,大聲笑道:“我也覺得我這次這個作品雕得不錯,是大學四年最成功的一次!”
李同抱着胳膊笑而不語,他在公共場合看起來一貫態度謙和低調。
白夢婷在一旁急得小臉兒都憋紅了,暗地裏用脣語多次提醒李同:“快走。”
磨嘰了一會兒,李同才擡起腳要走。
“李同,走!我也去看看你的。”
楊樹還不肯放手,非要緊跟着李同去看看他的作品。
李同聳了聳肩笑道:“那你總得先容我上個廁所吧?”
“得得得!快去快去!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
楊樹講李同一副不爽氣的樣子,不知道他又要出什麼幺蛾子,於是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揮手讓李同快滾。
李同帶着二胖來到廁所,一早上加一中午的,可把李同給憋壞了。
他鬆開褲帶,對着小便池就是一通放水!
黃河決堤。
爽!
超級爽!
“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小便?”二胖站在李同身後替他擔心。
李同心裏也是嗶了狗,就算天塌下來,這便總不能不小吧。
二胖這個諫臣,怎麼不挑場合不挑地點。
“二胖,從今天開始。”李同放完水,一邊系褲腰帶一邊警告二胖,“員工守則第一條,老闆小便的時候,你給我閉嘴!”
一說完這句,李同覺得哪裏怪怪的。
到底是哪裏怪怪的呢?他一時想不起來。
哎呀,不管了!
李同擡眼看了下表,他要是再不抓緊,今天的展覽就真的來不及了。
“胖子!你同哥對你怎麼樣?”李同突然畫風一變,又重新勾住二胖的肩膀問道。
“還……可以。”二胖戰戰兢兢。
“嗯?”李同發出一聲質疑。
二胖實在忍無可忍,這都什麼時候了,李同還有心情在廁所裏和他搞基,直接懟他道:“哥,你到底鬧啥?這個展覽你參加就參加,不參加就不參加。不參加咱就趕緊走,別一會兒趕不上二路汽車了都!”
“行行行!你別瞎嚷嚷。”李同喝止住他,“還二路汽車?你丫少看點小品。”
拐彎抹角確實也不是李同一貫的風格,如果不是接下來他要讓二胖做的事實在是太難以啓齒,他早就直接說了。
難得鋪墊一會,二胖這小子還不領情。
“二胖,哥求你個事兒唄。”李同用綿軟的語氣說道。
“哥,沒啥求不求的,你要我幹嘛快說!我立刻幹!”二胖爽快地拍着胸脯答應。
“好吧。”李同點了點頭,指着廁所裏的小便池吩咐二胖道:“你把這個給我卸下來。”
“神馬?!”
二胖立刻往後彈跳了三四尺!
這李同腦子沒病吧???
他們是來參加全國優秀生畢業展的!
不是來偷首都博物館小便池的!!!
再說了,他堂堂中陽美院畢業的設計天才劉二胖,怎麼能幹這麼丟臉的事?
“哥……你是不是被那個楊x5給氣糊塗了。”二胖弱弱地問李同。
“嘿,二胖。剛纔可是你說的。要幹嘛直說,你立刻幹!”李同道。
“哥,我是說過!可是……你這……你這也太……”
二胖臉上浮現出爲難地神色,腳下的小碎步已經不自覺地開始向後退。
三十六計走爲上策,二胖果斷決定開溜。
李同看出了他的心思,嘴角一抿,壞壞地笑道:“二胖,你今天要是敢跑。我就把你暗戀你表姨的事兒告訴你媽!還有,你對着你表姨照片做過啥也……”
二胖一聽這話,立刻上前一步捂住李同的嘴。
二胖有個遠方表姨,只比二胖大兩歲。二胖從小就喜歡她喜歡的不行,這種興趣愛好一直綿延到大學,而且初心未改。
是人都有軟肋。
二胖的致命軟肋除了泡麪,就是他這個遠房表姨。
“得得得!你是老闆你說了算!”二胖一賭氣接受了李同的無理命令。
和被他那個粗暴的娘修理一頓比起來,李同提出的這個非分要求似乎更能讓二胖屈從。
可是,對着首博科勒的小便池,二胖還是犯了難。
這水管子都是嵌入大理石牆壁裏去的,就算他二胖體重近0.1噸,也不具備空手撅斷水管的技能啊!
“哥……你這真是爲難我了哥。”二胖都快哭了,“哥,我給你跪下了,你給我派個別的活兒吧。”
李同隔空丟給二胖一串鑰匙:“三點前把這個送到展廳,我先出去等你。”
說完,李同便退了出去,關上廁所的門。
“哥,哥!哥你不能這麼狠心啊……”二胖死死拽住廁所的門把手哀求李同。
“胖子,對不起啦。”
走出廁所的李同,心裏暗暗對二胖道歉。
如果不是情勢所逼,不到這一步,李同也不願意出這麼個下下策。
要填補展位的空缺,現在所有的辦法都沒有這個辦法快。
李同一個人先到展廳轉悠,他一邊轉悠一邊看其他參展同學的作品。
因爲全國優秀生畢業展不分系別,所以首博偌大的展廳裏,繪畫、雕塑、染指、服裝都混在一起。
李同轉了一圈兒,果然這些參賽作品都中規中矩。
這也難怪,優秀畢業生嘛,不是富二代官二代,就是學校裏的乖乖仔。
除了楊樹標新立異的大雕塑,其他作品就和李同的衣着打扮一樣平平無奇。
李同溜達到自己的展位,不知道是因爲自己的名額是後增加的緣故,還是主辦方的安排,他的展位居然在最裏面的角落。
楊樹和白夢婷正在李同的展位前等他,一見李同便笑道:“怎麼?李大畫家,畫作還不搬過來給咱們開開眼界麼?”
李同一笑:“誰告訴你我這次參展的是畫作?”
李同這話一出,不光楊樹和白夢婷驚詫了,連旁邊幾個展位的同學也圍了過來。
要知道自從李同全國美展靠《睡蓮》打遍天下之後,他在藝術圈兒已經有了知名度。
多少人希望少年成名,顯然李同已經成了藝術界的青年偶像。
有人覺得,李同這次能夠紆尊降貴來參加學生展覽,是爲了給教育部面子。
也有人認爲,李同雖然外表桀驁不遜,其實內心還是沽名釣譽的,身家過億了,還連個優秀畢業生的名額都要爭。
可是不管別人說什麼怎麼想,李同都不在乎。
他目標明確,他明白自己是幹什麼來的?
他既然參加了這個展覽,那就必須得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