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可別瞎折騰啊，俺幫你包紮可費了不少勁。”陳富貴身上也受了些傷，但比蕭月笙好了不少。
蕭月笙上下打量自己，腰腹間纏着布帶，那是最深的一處傷口，其餘地方倒是沒有大礙。
“你這咋整的？流血都差點給你流死了。”
蕭月笙無力說話，呲着牙躺下，隨後風然和陳榮華拿着食物走了進來。
“喲，可把你盼醒了，我還以爲你嚥氣了呢！”
蕭月笙艱難開口“你們都沒事吧？”
“咱們杵在一塊能有啥事？就你愣頭衝。”風然將食物放下，又說道：“你是不知道啊，把總把你扔給我們的時候，那叫一個慘，渾身是血一動不動的。”
“就是，咱們新兵裏可沒一個你這樣的，要不就死了，要不就挖個坑自己躺進去，你瞎衝個什麼勁！”
蕭月笙嘴角苦澀，如今回想起昨晚的經歷心有餘悸，戰場果不其然是個生死懸崖，身邊的士兵一個個被砍了頭穿了心，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戰鬥，他的本意只是想保住這條命，但身邊那一幕幕刺激着他的腦袋，若想保命便得拼命。慶幸的是幾人都無甚大礙，算是熬過了一劫。
“那我們打贏了？”
三人目光閃爍，風然說道：“把總說了，昨晚那是大秦的第三波攻勢。”
“第三波”
難怪城裏不僅傷兵四處，士氣也全無，大秦這是要一波一波打消耗啊。
風然嘆了口氣“就昨晚那一會兒功夫，咱們就死了三個把隊的兵了。這還不算那些傷兵呢，就這情況”風然沒說，但所有人心知肚明。
蕭月笙面色難看，沒想到情況已經這麼嚴峻。
“我們這些新兵呢？”
“逃的逃，死的死，估計沒多少人了。”陳富貴想到這心中一陣後怕，蕭月笙不知死活，而他與風然只能抱團一起，還得僥倖躲避那些凝氣武者，否則也難以全身而回。
新兵中有不少世家子弟陣亡，只是不知道宋青與趙飛如何。
蕭月笙默然的看向營帳外。
大帳處，吳豪看着文案上的信函，臉色顯得有些疲憊。“楓林與釜山昨晚同樣元氣大傷，這些秦賊怕是料定我們沒有援軍了。”
一名把總上前道：“大人，藥家的軍隊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只怕未必能等到那時。”另一人說道。
“如今秦賊料定我們沒有援軍，只要我們再撐住一波攻勢，必能將局勢挽回。”
“說得輕巧，如今我們只剩下不到十五個把隊，其中傷兵無數，拿什麼來撐？更何況，你知道大秦什麼時候會攻過來？”先前那人冷嘲熱諷。
“你”
“行了。”吳豪揉了揉太陽穴“藥家人馬這兩日之內便能趕到，就算來不及，我們也得死守羅沙。”
衆把總皆愣住，沒想到統管會如此決定。
“統管羅沙只是一隅之地，我們完全可以”一名把總尚未說完，被林志平打斷“一隅之地便不能守麼？我贊成統管的決定！”他目光森寒，不知心中有多少怨恨。
“這統管，三思啊，我們第十統隊就只剩下這些人了，若是死守的話，也未必能令大秦滯怠。”
“是啊，還請統管再做思量。”
數名把總紛紛附和，然而吳豪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先是放了風凌，又陷了喬水，一月之內陷落兩座城池，如今再送羅沙，身後不到兩百里便是鐵戰城，還能退到哪裏？”
衆人噤若寒蟬，吳豪又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們心中想法，無非便是覺得能拖便拖，但如今士氣跌沉，我們遠東軍都退縮了，誰去跟大秦打？難道讓那些拿着鋤頭的百姓去打麼？”
“我贊同統管的決定。”林志平率先走出“秦賊如此猖狂，便是粉身碎骨，我們也要殺個夠本！”
先前附和撤退的把總一聲不吭，而其餘把總也走出表態。
吳豪低垂着眼眸，輕輕揮手將衆人退下。
大帳裏燭火悠悠，吳豪半眯着眼不知在想什麼，他兩隻手指互相磨砂着，終於發出一聲將息未息的長嘆。
大帳裏的言談被屏障所阻隔，衆士兵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只是各自縮在一起，有的在養精蓄銳，有的圍在一起說着話，看臉上的表情便知其內容如何。
“這是把總給的傷藥。”陳榮華交給蕭月笙一瓶丹藥。
“林把總沒事吧？”
“他一凝氣後期的武者，你就別操這個心了。”風然正打算修煉。
是啊，凝氣後期，但死的凝氣武者還算少麼？蕭月笙心中苦澀，服下丹藥開始打坐。
如今六個穴竅內的元力越發濃郁，但就是沒有化爲氣旋的趨勢，蕭月笙運轉兵荒決，心想若是能有比聚氣丹更高品的丹藥，想來突破到凝氣便不是什麼難事了。
最爲讓蕭月笙感到奇怪的，便是幾日前發現自己體內經脈隱隱有紅光流轉，其中透出詭異的波動，如今那紅光似乎正在一點點滲透到經脈之中。
自從元力開始儲存到體內穴竅之後，蕭月笙越發覺得自己的修煉不同於常人了，如今經脈又發生了這種情況，一時間詭異無比。
又是一日過去，蕭月笙勉強能活動，那一槍沒有刺中他的要害部位，否則沒有十天半月根本恢復不了。
營帳外哀嚎聲不斷，入眼處所有士兵臉上黯淡無光，拿着自己的兵器縮在角落。
蕭月笙皺眉，突然看到趙飛的身影，他體內氣息波動，竟是突破到了凝氣境，蕭月笙蹣跚着走上前“恭喜趙兄突破。”
趙飛點頭，淡淡道：“早點跟上。”
一如既往的冷傲，蕭月笙苦笑着點了點頭。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轉頭看見一名老兵，他笑道：“兄弟，你沒事了吧？”
蕭月笙疑惑間想了起來，此人正是那晚與他一同擊殺了大秦一名凝氣武者的老兵。
“沒什麼大礙了。”蕭月笙點頭致意。
“那便好，當日可是我揹着你回來的，沒想到你一新兵，那衝勁比我還狠，不錯不錯。”此人一副欣賞的模樣。
“不拼命哪能回得來？”蕭月笙苦笑。
“這話中聽，咱們上了戰場就得拼命。你小子不錯，認識一下，我叫趙東林，十六把隊的。”此人看起來也是二十多歲，只是可能常年待在軍營裏頭，所以看起來有些黝黑。
“蕭月笙，十七把隊的，還得多謝當日趙哥搭救了。”蕭月笙抱拳。
趙東林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都是自家兄弟，這位兄弟怎麼稱呼？”他看向趙飛。
“趙飛，第十把隊。”趙飛語氣一如既往的冷酷。
趙東林咧嘴“你也姓趙，一家人一家人。”
此人倒不像其他老兵那般垂頭喪氣，他摟着蕭月笙肩膀“月笙兄弟，咱不說別的，就說這羅沙城，哪都是喪氣，好不容易有個看得順眼的，咱們好好聊聊。”
正說着，突然城牆上鳴起了一聲鼓聲，兩下之後又連續三下用力敲響，這是集合的意思。
“十七把隊城門集合！”
“十六把隊城門集合！”
一時之間，又響起各個把總的召集聲。
“又來了？”趙東林眉頭緊緊皺起，而蕭月笙呆呆的望着，心中一股不詳的預感逐漸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