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科問道:“我……我能搭你車嗎?”
女司機稍微猶豫了一下,也許在揣測着沈科是好人還是壞人,不過,看到他這張俊氣逼人的臉,馬上點起了頭來。
沈科坐到了副駕駛的座上,女司機這纔開動了車子,緩慢地沿着盤山公路向山上開去。
沈科很是奇怪,問道:“美女,這麼晚了,你……你怎麼還開車上山呢?”
“我是來奔喪的!”
原來,蘭若寺是一座尼姑庵,她的姨姥姥就在廟裏修行,今天接到主持打來的電話,說她的姨姥姥過世了。
她並非是京城的人,老家在南方,她在京城附近的槐城市工作,曾到蘭若寺來探望過姨姥姥兩次。
她是一聽到消息,便開着車趕過來的,因爲下雪的原因,她的速度並不快。
“我叫丁彩儀,你叫什麼名字?”女司機問。
“沈科!”
“你又爲什麼在這麼晚上山呢?”
沈科怔了怔,他都不知道爲什麼要爬山,想了一下,還是道:“你相信緣份嗎?”
“緣份?”丁彩儀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飛起了一片紅霞,忽然覺得這個同路者看似老實,實則有些油腔滑調。
沈科並沒有注意她臉上的變化,悠悠地道:“我……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來到這裏,好像冥冥天際裏,有……有一根繩子牽着我過來的。”
“又是這種橋段!”丁彩儀心下里發出了一聲冷笑來:“你當我是三歲的毛孩子嗎?要不是你剛纔幫了我的忙,我早就把你踹下車去了!”
但是,她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轉過頭正與沈科的目光相對,她忽然覺得沈科的相貌也不似初見時英俊了,看自己的樣子就是一個色眯眯的渣男。
“哦!”她隨口應着,不願意再跟他多說一句話。
當他們來到蘭若寺的時候,已然是午夜時分。
出來開門的是一位清矍老尼姑,她認得丁彩儀的,點點頭,又看了看沈科,沒有多問一句,領着他們穿過空曠的殿前院落,走到了西面一間禪房外。
禪房裏住的是主持圓智師太,她將兩個人讓進了屋子裏,還以爲沈科是丁彩儀的男朋友。
丁彩儀想要解釋,又怕越描越黑,還是閉上了嘴。
圓智師太告訴着丁彩儀,因爲沒有等到她的到來,所以她們便在傍晚前,將她的姨姥姥火化了,把骨灰裝進了瓷壇中,放進了後山的萬佛塔裏。千千
沒有看到姨姥姥最後一面,丁彩儀很是傷心。
圓智師太起身取出了一個檀木盒子,交到了丁彩儀的手中,告訴着她:“這是圓覺師兄臨終前託貧尼交付與你的,說這是你姥姥家裏的祖傳之物,要你好生保管!”
丁彩儀打開了木盒,裏面放着一個像陀螺一樣圓錐形的東西,大小與秤砣一般,黑乎乎的,也不知道
是什麼材質所做,拿在手裏卻是沉甸甸的,比鉛塊還重。
當沈科看到此物時,眼睛馬上放出了光彩來。
“我能看看嗎?”他問。
丁彩儀點頭把這個東西交到了他的手裏。
沈科拿在手裏掂了掂,又仔細地看了一番,沒有說什麼,重新放回到了木盒子裏。
圓智又取出了一個布包來,一層層地打開來,最後裏面出現在的是三枚亮晶晶的圓珠子,最大的一個如指甲蓋般,最小的猶如黃豆。
“這是師兄火化後留下的東西,化爲了三顆舍利子!”她說着,把其中最大的一顆拿出來,交到了丁彩儀的手中,道:“你拿去作個念想吧!這兩枚應該存放在寺內作佛寶!”
丁彩儀手捧着舍利子,合什起來,向着圓智師太道謝。
畢竟很晚了,兩個人沒有過多的打擾主持,在知客僧的帶領之下,往客房安歇。
丁彩儀和沈科被安排在兩間相鄰客房中,面積很小,也就堪堪得放下一張牀,牀上的被褥十分得簡單,堪堪保暖。
沈科躺在牀上,腦子裏還想着這一天裏的遭遇,白天他還是病人,這時,卻成爲了京西郊區的一名遊客。
丁彩儀的面容不覺得又映入到他的腦海中,這個女孩子明顯對他有些不屑,將他當成了一個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
只是,他對丁彩儀的印象卻很不錯。
他的記憶裏,除了醫院的女護士,這個女孩子是他第一個認識並知道名字的姑娘,或許是異性相吸的緣故,總令他有一種想要親近的願望,而且在不知不覺中,竟然還有了生理的反應。
記憶被抹去了,他想不起第二個能夠叫得出名字的女孩子。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極細的走路聲,那聲音細得如同是風吹着地上的雪在空中飛舞,但是沈科還是聽到了。
自從做完腦手術醒來後,雖然他的語言能力發生了退化,但是,目力、聽力、嗅覺都變得異常得靈敏,尤其是聽力,可以在白天裏嘈雜的環境中,分辨出每一個人不同的腳步聲。
在寂靜的夜裏,這種聲音在他聽來,就好像是放大了數倍,異樣得清晰。
那人輕手輕腳,彷彿是一個賊,這令沈科提高了警惕。
腳步聲在他的門前稍作停留,便又轉向了丁彩儀的屋前。
沈科有些好奇,悄悄地起身,走到門口,側耳聽了聽,聽出來那個人也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東西,撥開了隔壁插着的門,走了進去。
“真得是賊呀!”沈科馬上想到,如果是正常人,不應該有如此得舉動,如何也要先敲敲門。
他小心地打開了門,躡手躡腳地來到了隔壁的房間門口。
門是虛掩着的,雖然是在黑夜裏,但是他的目力卻是格外得好,就算比不上貓的眼睛,卻也相差無幾。
透過微開的門縫,他看到丁
彩儀也是和衣睡在牀上,蓋着薄被,睡得極死。想來這一天的趕路,也令她累壞了。
狹小的屋子裏,一個瘦弱的身影正在翻找着什麼,他從丁彩儀的枕邊拿下了她的包,從裏面翻出了那個檀木盒子來,在手中掂了掂,顯得十分興奮的樣子,抱在了懷裏,轉身就要向屋外走。
沈科猛地推開了門,這個人一驚,便要奪路而逃,但是沈科身手極爲迅捷,一把便薅住了他的衣領,竟然將他如同老鷹捉小雞一樣提了起來,同時順手按開了門邊燈的開關,屋裏瞬間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