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魚一看那人竟然是皇室宗親，心就已經涼半截了。
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是也就是好聽罷了，她野史也沒少看，正史也看過不少，但是從來沒聽說過哪個皇帝真的治罪了的！
“先別擔心別人了，你的頭怎麼樣了？”秦懷瑾問道。
沈小魚搖頭，她就是頭上砸個包，過幾天也就消了，可那個被馬撞死的王秀才就……
沈小魚心裏也清楚，自己心裏在作怪，她又犯了多管閒事的毛病。可上次她自以爲是強出頭的結果就是蹲大牢，她現在只能無奈先眯着了。
“你吃了沒？”沈小魚問秦懷瑾，原本的接風宴也被她一覺睡過了頭。
“喫過了，娘張羅的，你餓嗎？”秦懷瑾問道，沈小魚晚飯也沒喫。
沈小魚搖頭：“我也不太餓，這麼晚了吃了該積食了。”接着睡好了。
秦懷瑾摟着沈小魚先睡，不過看得出沈小魚心裏的不甘，而且這次就算是皇室宗親，當街快馬撞死了人，怕是也要有人看不過去了的。
第二天，秦懷瑾沒有着急去戶部衙門，而是去了議事院，昨日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要是這內閣的人都不知道，這議事官也不用當了！
姚成看秦懷瑾來了，就笑着問道：“聽說昨日縣主的頭還被砸了？”
秦懷瑾苦笑點頭：“正是，不過人沒有什麼大礙，不過一會兒幾位大人都到了，這事情應該也都要提到檯面的。”
姚成點頭，就說道：“蘇大人定然會提，只是這次的事情與你又有關聯，怕是他又要把你排除在外了。”蘇元北算是站在鬥爭的前線，一直都在打壓秦懷瑾的。
“那也是沒辦法了。”秦懷瑾現在也只能無奈笑一笑，蘇元北想盡了辦法肯定也要把孤立。
沒過一會兒，人齊了，蘇元北是最後來的，整個人也急匆匆的，姚成一看，就問：“蘇大人緣何這樣着急？”
“無礙，家中的事情耽擱了一會兒。”蘇元北緩了口氣就開始說昨日宗親快馬致人死亡的事情。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着，秦懷瑾也加入其中，等秦懷瑾說完了話，大家的目光就在秦懷瑾和蘇元北兩人身上來回的逡巡。
蘇元北輕咳一聲，就問：“那你覺得這事兒是不是該提到皇上面前去？”
“提是自然要提，只是事情涉及宗親，總要留下些顏面，若是當着滿朝文武的面上提，事情縱然沒有轉寰的餘地，但是也算是傷了皇上的顏面，誰提誰倒黴！”秦懷瑾說得比較直白，卻也給了圓滑的建議。
蘇元北一聽，就說：“如此也好，下午我就入宮進言。”
聽蘇元北這樣回答，衆人全都瞠目結舌，這還是平日打壓秦懷瑾連話都不讓人家說的蘇大人嗎？
姚成也感覺這事一場，但是難得大家意見這麼統一，他也就不說什麼了。
大家一散場，蘇元北就匆匆趕回了家，一進門就問家丁：“小姐今日還哭嗎？”
家丁點頭：“還哭着，少奶奶找了郎中來看，開了湯藥了。”
蘇元北趕緊去看孫女，還沒進門就能聽到孫女的啼哭。昨日兒媳婦回門，抱着孩子一塊去的，等兩口子在老丈人家喫過飯回來，路上就遇上快馬撞死人的事兒。孫女才半歲，動靜太大就給驚嚇到了，昨天哭了半宿，今早還是不見好。
“怎麼樣了？”蘇北元問道，兒媳婦孫氏說話也帶着哭腔：“孩子不肯喝藥，這藥太苦，大人都喝的費勁，何況這點個孩子了呢！”孩子難受當孃的也難受啊！
蘇北元臉上有怒意：“真是作死！”皇親國戚又能怎麼着，他今天肯定是要在皇上面前好好的整頓一下皇室的土匪做派！
下午，蘇北元就入了宮，皇上看着有兩指厚的彈劾書，只能苦笑連連。
昨天的事情他也知道，不過上朝的時候衆人沒人提，他就知道過後少不得彈劾。
“這事情我知道了，只是宗親那邊的事情，我也得好好的考慮。”皇上如此說道。
蘇北元知道讓皇上直接做決斷難了些，之後就看皇上能做到什麼程度了。
皇上也是無奈，皇室宗親一片連着一片的，動了這一片，別的片的也會鬧出動靜，想要動宗親的人，真是不好動了。太上皇當年也想搞搞削藩，最後也沒有真的下去手，現在輪到他這，還真是左右爲難了。
御史臺以勸諫和撥亂反正爲主要目的，現在御史臺只看這權貴的臉色行事，留着也沒什麼用了。
這一下子議事院和御史臺就算是槓上了，御史臺也知道自己這麼做挺沒臉的，可是你議事院不也沒提？！
皇上看着兩邊你掐我我掐你，就說道：“那現在關於宗親和律法之間的事情，大家都有什麼想法？”一句話，把刑部和吏部都給拉扯進來，要按律法，那刑部跑不了，甚至大·理寺也跑不了，但是誰來辦，就得吏部來想招，皇上現在也放飛自己了，和宗親作對的事情他一個人還真是扛不住，既然一個人扛不住，那就多來幾個一塊扛。
朝中衆臣原來也知道皇上有重新修訂律法的意思，如今這樣是想把宗親對策一塊修入律法，若是能成，以後宗人府也就不是一個擺設了。
秦懷瑾心中也猜到了皇上的目的，削藩之後國庫和權力大量回流至皇上手中，皇上自然是希望這事兒能夠辦成，但是肯定也有反對之聲，朝堂上有能力的宗親也有一席之地，他們總不會看着自己已經到手的便利和優待權就這麼被收回去的！
總結一下，整治宗親，難，想把整治宗親的辦法直接寫入律法，難到無法想象！
大家一散朝，衆人全都三三兩兩的邊走邊討論，秦懷瑾想着先去趟戶部，結果就被右相聶遠懷給攔住了。
“聶相。”秦懷瑾行禮，如今議事院和御史臺兩邊槓上，右相身爲內閣重要官員，雖然參與議事官的議事，但是好歹都是頂着內閣的名頭，自然不會偏向御史臺。
聶遠懷說道：“攔着秦大人原也是想看看秦大人對此時的看法。”皇上的想法他已經摸透了，但是摸透歸摸透，光有個想法而已，皇上最後到底會選擇如何做，沒人知道。俗話說的好，君心難測，他就算把皇上的心思都揣測出齏粉了，最後也可能會被皇上的決定閃了老腰。
如今朝上肯定會因爲宗親和律法這兩件事各方衡量，也就秦懷瑾能知道皇上到底會如何做了，這個時候該怎麼站隊也是個技術活了。
秦懷瑾淡笑：“右相言重了，下官的想法其實對此事也沒有什麼影響的。”皇上想怎麼辦，他也不知道的。
聶遠懷咋舌：“別人也就算了，秦大人和老朽在這打太極就無趣了！”
秦懷瑾說道：“別的不知道，不過皇上是明君，這一點我是可以肯定的。”宗親視人命爲草芥這事兒肯定是不能善罷甘休的，不然那就是主動拋棄了民心，這樣的事情皇上不會做，而且皇上既然把宗親和律法的事情提了，那就不是白提，皇上的話哪句都不算是白說，都要往深了想！
聶遠懷看秦懷瑾這樣說，心裏也就有數了。
“秦大人請。”聶遠懷說着就趕緊放行，看着秦懷瑾的背影，聶遠懷心裏倒是放心一些，就算再得皇上信任，若人品偏激小肚雞腸，那也就是個；佞臣，秦懷瑾明辨是非，又有能力，以後就算得了權也不至於會墮落。
秦懷瑾這一路上“偶然意外”的也遇見不少人，他回得話和聶遠懷的一樣，大家心知肚明，也知道皇上的決心，那這宗親和律法的事情若是再遮遮掩掩搞出不公平，怕是自己也要倒黴的。
到了戶部衙門，秦懷瑾的活也不少，他這次外出時間不少，衙門裏除了一些緊急的事情，剩下的一對爛攤子也要他來收拾。不過這次回來也是有收穫，朝廷開闢了自己的糧道也是不容易，聯合小世家，分裂大世家，他煞費苦心用最短的時間摸清了，之後的維護工作也不輕鬆，這一忙起來，回家就又晚了。
沈小魚在房裏留着燭火，秦懷瑾回家的時候一看沈小魚還沒睡，就問：“怎麼還沒睡？”
“不急，我聽說京都城要辦大書塾？！”沈小魚問了一句，最近幾日這事兒也是傳得沸沸揚揚的。
秦懷瑾點頭：“的確，當初太上皇就有意辦個大書塾廣納天下英才，如今皇上登基，這事情倒是沒有忘了。”
“那京師大學堂呢？”沈小魚問道，同是學堂，廣納英才也夠了。
秦懷瑾說道：“現在京師學堂裏的也都是高官子弟，含金量也高不到哪裏去，太上皇當初說大書塾不限身份，束脩也定的少，師資開銷走國庫，窮人的孩子也能去念書！”當初他爲太上皇充實國庫的時候，太上皇就有此意，現在新帝登基，倒也是個籠絡民心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