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輕雪明顯渾身一顫，看向面前的殷凱。
殷凱修長的手指，摩挲了一下高挺的鼻樑，輕咳一聲。
“媽咪，不是說了，醫院不方便透露，沒有告訴我們。”
殷媽媽一摔手裏的水杯，發出十分震耳的聲音。
殷凱和喬輕雪都嚇了一跳，心中更加忐忑起來。
“騙誰呢！你是什麼身份，隨便一家醫院都會告訴你們！何況是羿辰的醫院，怎麼可能不告訴你們！”
“媽咪……真的沒說。”
殷凱從小就怕媽媽發火，現在殷媽媽有嚴重心臟病，更是擔心刺激到她。殷凱趕緊嬉皮笑臉坐在殷媽媽身邊，摟住殷媽媽的肩膀。
“媽咪，現在醫院有明令規定，不能泄露胎兒性別。正是因爲我身份特殊，纔不好讓醫院破例，影響多不好。”
殷媽媽推開殷凱的手，“別跟我貼近乎！”
殷媽媽擡眸看向喬輕雪，“既然阿凱不好意思丟面子破例，我來破這個例。醫院已經預約好了，現在就換衣服，和我去醫院做檢查。”
喬輕雪一聽，臉色都白了。
殷媽媽今天是有備而來啊！
喬輕雪求救地看着殷凱，緊張的手指都在一直顫抖。
殷媽媽這個氣勢，是不是意味着知道了腹中孩子是女孩，直接將她按在醫院打掉？
這樣的豪門例子，非常多。
前幾天和顧若熙，還有夏紫木聊天，還說到這個。一個女人已經爲丈夫生了三個女兒，但夫家老爺子想要男孩，等到第四胎的時候，發現還是個女孩，直接拉着女人去做了人流。
這件事在圈子裏很轟動，那女人現在到處求醫問藥，尋找生男祕方。
不能生兒子的女人，在一些豪門世家裏，根本沒有任何地位，即便是明媒正娶，即便有身家背景，也會被嫌棄。
何況她喬輕雪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在豪門世家面前猶如抹布一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喬輕雪已經意識到，能維持她的，只有殷凱的愛。
殷凱見喬輕雪很緊張，心疼的不行，趕緊對殷媽媽說。
“媽咪，總做檢查，有輻射，對孩子很不好！孩子已經快五個月了，已經會動了。”
殷凱拉着殷媽媽的手，要放在喬輕雪的肚子上。
“媽咪你摸摸，孩子在肚子裏動來動去的樣子，十分可愛！”
“媽咪，摸到沒有？這個孩子，特別淘氣，將來肯定比笑笑還鬧人，讓媽咪的老年生活，不再寂寞。”
殷媽媽確實摸到喬輕雪腹中的孩子，正在滑溜溜地來回滾動。
殷媽媽一對藍色的眸子裏，不經意流瀉出一些慈愛，但轉而又被冰封，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別跟我來這一套！今天必須跟我去醫院做檢查！我當時已經發話了，只要是男孩，這個女人，才能進我們殷家的門！”
“是是是，媽咪，她不還沒進殷家門。我們也在等孩子出生，媽咪你放心，在孩子沒生下來確定男孩女孩的時候，兒子絕對不娶她。”
“你是沒娶她，整天不回家，住在這裏，和娶她一起過日子有什麼區別！”殷媽媽瞪向喬輕雪，“真是本事，我兒子都不回家了，笑笑都不管了。”
喬輕雪無話可說。
還不是因爲，殷媽媽不肯接受她，殷凱又擔心她一個人在家裏，萬一有點什麼事，之前還有過小產跡象，殷凱才決定留下來二十四小時照顧她。
“所以說，伯母帶我去醫院做檢查，如果是男孩，我們就結婚，如果是女孩的話……”
喬輕雪的聲音滯了一下。
“如果是女孩的話，就……打掉嗎？”
喬輕雪的眼裏，盈上一層晶瑩的淚水，包裹在眼眶中，搖搖欲墜，楚楚動人又惹人憐惜。
殷凱很心疼，但又怕刺激到媽咪，對喬輕雪擠了擠眼睛，阻止喬輕雪說下去。
殷媽媽皺眉盯着喬輕雪，藍色的眸子裏，嚴肅又威儀。
“不妨告訴伯母，這一胎……還是女孩。”
“輕雪！”殷凱阻止不及。
殷媽媽的臉色撂了下來。
殷凱趕緊不住安撫殷媽媽，“媽咪，你聽我說，科學上說了，生男生女，與女人沒關係，是兒子沒本事，沒能生個兒子，是我的問題……”
殷媽媽喫驚地看着殷凱，她的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三下氣，男人的尊嚴都沒有了？
“我們會努力加油，再給媽咪生個孫子，讓殷家有後，傳宗接代。”
喬輕雪擦了一下眼角的淚珠，也很心疼殷凱這般低三下氣。
“伯母，我想問你一句，你姓殷嗎？不姓殷吧？你的老公也不愛你吧？對你不好吧？你怎麼這麼執着，非要殷家有後？”
“女兒怎麼了？笑笑怎麼了？還不是很孝順你。每次打電話，都說奶奶怎麼好怎麼好，不希望媽咪和奶奶之間有矛盾，早點能和好。”
“爲什麼偏偏要男孩？殷家有後，又如何？那也不是你的後人！終究姓殷！”
殷媽媽被喬輕雪氣得身體顫抖起來，一雙藍眸瞪大地睨着喬輕雪。
“這是你對長輩說的話？”
“我只是和伯母闡述一下事實。現在已經不是舊社會了！伯母你自己也是女人！怎麼能瞧不起女孩！”
“輕雪，你別說了！”
殷媽媽蹭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拿着包，直接摔門而去。
殷凱想要追上去，差一點被門摔到鼻子。
喬輕雪委屈地哭了起來，殷凱想去追媽咪，也被羈絆了腳步，趕緊轉身過來哄喬輕雪。
“別哭，對孩子不好，別哭乖。”
喬輕雪甩開殷凱幫忙擦眼淚的手，將臉別向一邊，“我沒哭。”
“還說沒哭，眼睛都紅了……”殷凱抱住喬輕雪，軟聲安慰。
“輕雪，我是殷家的男人，我不在乎男孩女孩，有什麼好委屈的！不是說了，是我沒用，沒能生個男孩。”
喬輕雪揮着拳頭，砸着他的胸口。
“我不許你這麼說你自己！”
“也是，我牀上那麼厲害，哪裏沒用了。”
喬輕雪噗哧笑起來，淚眼朦朧地望着他。
“凱，對不起……”
“你對我說什麼對不起？你從來不喜歡說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將殷凱的心都給融化了。捧着喬輕雪的臉頰，鼻尖觸碰在她的鼻尖上，柔聲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