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熙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進門,看着爭吵面紅耳赤的三個人。
顧宇軒率先看到顧若熙,臉上的驚慌,還有逃避的心虛,讓顧若熙更加懷疑起來。
“什麼叫我媽媽索命?你們在說什麼?”
陸羿辰站在顧若熙的身後,看着這一家三口,深黑的眸子也漸漸收緊。
“若熙,你怎麼來了!”顧振宏嚇得不輕,臉色蒼白一片。
許文慧也是嚇得手腳哆嗦,“若熙啊,你聽錯了!宇軒是說……宇軒是說……”
許文慧用力吞了一口口水,這才組織好語言,“宇軒是說,拿了若陽的錢,怎麼對得起你媽媽,怕你們媽媽生我們的氣,來找我們……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我怎麼會看不出來,你們在心虛?說!到底還有什麼事,瞞着我!”
顧若熙大聲喊起來,一雙眸子泛着通紅。
“媽媽死了一年多了,到現在……”她還不知道,媽媽到底爲何墜樓。
她一直覺得,顧振宏和父親,都知道真相,卻一直瞞着自己不肯說。
顧若熙看向身材高俊的顧宇軒,“你知道真相,對不對?”
顧宇軒渾身一顫,不敢看顧若熙的眼睛,“姐,我不知道。”
他怎麼能出賣自己的父母,終究不能說實話。
“宇軒!你到底知道什麼!”顧若熙吼起來。
陸羿辰趕緊一把抱住顧若熙,他知道,楊舒容的死,一直都是顧若熙心底最敏感的刺。
“若熙,冷靜一點。”
“姐……你真的聽錯了。”顧宇軒說。
顧若熙通紅的眸子,憎恨地瞪着顧振宏和許文慧,“我媽媽的死,和你們有關係,是不是?”
顧振宏和許文慧都嚇得腿軟了,倆人的臉色都是青白交加。
“若熙啊,可不能這麼說,叔叔怎麼會殺人!”
“是啊是啊,若熙啊,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顧若熙看向顧宇軒,“宇軒,我一直看在你的份上,對他們一再忍讓,但這一次,我不會再忍讓他們!”
“挪用公款,去拉斯維加斯豪賭!在哥哥那裏騙了錢,堵上公款的空缺,避過風頭後,只怕現在又將公款挪出來豪賭了吧!”
顧若熙拿出手機,“我現在就報警,將你們統統抓起來!”
顧振宏和許文慧趕緊衝上來,一把抓住顧若熙的手。
“若熙啊,千萬不要,千萬不要報警,就算叔叔求求你了,我們都是顧家人,你不能落井下石啊。”
許文慧也嚇得渾身哆嗦,哭聲哀求,“若熙啊,你叔叔這麼多年,對你們也不薄啊,都是我的錯,之前不讓他照顧你們母子三人。”
“別說這種話!當年我跪在你們的大門外,求你們救救哥哥的時候,你們選擇視而不見,那一次我就和你們徹底不是親屬關係了!”
顧振宏竟然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他深深低着頭,充滿慚愧的懺悔。
“若熙啊,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是人,沒出息,總是遊手好閒。敗光了顧家的家業,還在敗……”
“若熙啊,叔叔這一次,真的知道錯了,能不能……給叔叔一次機會。”
顧振宏挫敗地垂着頭,一頭花白的短髮,狼狽地黏在他油光滿面的臉上。
“是,當日,是我推了你媽媽一把,她才從窗口跌落下去。”
誰都沒想到,顧振宏竟然親口承認了這件事。
轟的一聲,猶如五雷轟頂。
顧若熙大腦一片空白,直接癱在陸羿辰的懷裏。
“若熙,我們走。”陸羿辰擔心顧若熙承受不住,便要帶顧若熙出門。
顧若熙拼命搖頭,“說下去,說下去———”
陸羿辰心疼望着顧若熙痛徹心扉的樣子,更緊地抱住她綿軟的身體。
席老當初選擇不讓顧若熙知道這件事,便是怕顧若熙承受不住打擊,才一直選擇瞞着她。
而這件事,陸羿辰也有過一些猜測,只是沒有證據肯定,就是顧振宏做的。
當時的全部證據,都被席老先一步處理掉了。
“居然是你,居然會是你————”顧若熙力竭地吼着。
“若熙……當時是因爲……知道了你哥哥的身世,我真的氣急了……氣急了才……我質問你媽媽,爲何瞞着我這麼大一件事,居然讓我戴了自己親哥哥的綠帽子。”
“我真的是氣急了,纔會失手,推了你媽媽一把。”
“我真的沒想到……”
顧振宏嗚嗚地痛哭起來,“這麼多日子,我也受夠了,日日噩夢的折磨……我以爲,有了錢,很多錢,隨便揮霍,我就能忘記這件事……我還是錯了……”
許文慧喫驚地看着顧振宏,似有什麼話要說,最後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顧振宏忽然一把抱住許文慧,“文慧,我也對不住你,我殺人了,都是我的錯,要坐牢,我一個人去坐!你在家裏,照顧好宇軒……”
許文慧震驚地低頭看着,抱住自己的顧振宏,她擡起手,一下一下毫無力氣地捶打顧振宏的肩膀。
“你個老東西……”
“文慧,什麼都不要說了,讓若熙報警吧,終究要有一個人去坐牢!公款是我挪用的,人也是我殺的,我一個人承擔!”
許文慧低着身體,一把抱住顧振宏,“振宏,振宏,嗚嗚……”
誰都沒有看到,許文慧淚光下的一雙眸子裏,充滿了深深的慚愧和內疚。
她沒想到,打鬧了一輩子的男人,也喊了一輩子的離婚,居然會在最後關鍵時刻,站在自己面前,將全部的責任都承擔下來,給她一個清白。
顧若熙拿起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我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放過你。”顧若熙惡狠狠地說,“媽媽的死,我要你付出代價!”
警察很快就來了,冰冷的手銬戴在顧振宏的手腕上。
“振宏,振宏……”
許文慧要追上去,眼淚不住往下掉。
顧振宏也雙目通紅地看着許文慧,“你照顧好宇軒,他還沒結婚,給他選個好兒媳婦。”
“是我沒用,一輩子也沒讓你過上幾天省心的好日子……”顧振宏也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