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起滄海 >第三章 爭相破境
    近海之地,紙張保存不易。一整幅的圖卷,十分少見,而真正令高乘震驚的,是圖捲上的內容,赫然是一幅簡明扼要的人體竅穴圖。

    這種竅穴圖的製作尤爲不易,因爲事關武道修行的種種要處,可以說每個武者開闢的竅穴,位置都不一樣。而一旦依據自身繪製出這種往往作爲傳承之物的圖卷,作爲武者本人,無疑是多了一個明顯的弱點。往往一卷竅穴圖中,就蘊含着至少一門武學的要義。

    高乘將圖卷緩緩展開,看到滿目的竅穴標記,粗略一看,竟然有兩百之數。尤其是雙臂手掌,更是分外集中。他猛地擡頭,望向父親。試探着問詢道:“這莫不是亂波島獨傳的翻浪掌?”

    高浪點點頭,說道:“這確實是翻浪掌的竅穴圖,本來依照島上的規矩,四重境之時,就可以修習這門武學,算不得多麼祕密。只不過相比外頭靠着口口相傳,或是零星不全的粗糙記載,我給你的這一份竅穴圖,是島主嫡傳之祕,歷經前人完善,相比之下更加精確,避免少走彎路。說起來,你小子的運道,倒是比我好上不少,我年輕時,可沒這份好處,你爺爺在世時,家中傳承的翻浪掌竅穴圖,一共也就七十三處,還是我高家歷代先祖的積累。我後來繼任成爲島主,看過了着這捲圖錄,才發現家中的傳承,疏漏之處良多。索性將它傳給了你,不過切記莫要外傳,多少還是犯了些忌諱,傳出去,曹正波那老東西肯定又要找麻煩。”

    正說着,他還特意指了指桌子上一筷未動的紫雲鯉,話鋒再轉,說到:“紫雲鯉,是我特意請吳老爺子出海爲你尋來的,上等的珍品,海祭的魚潮裏都不一定能碰上。氣血充足,是破境時絕佳的輔藥。待會喫完這條魚,你帶上圖卷,去府後的靜室內修,屆時我替你護法。明珠大比關係重大,這幅竅穴圖本來是隻有歷代大比的魁首,才能私下傳閱一回。你距離魁首不過一步之遙,若是這回破境成功,步入四重境,魁首位置當是板上釘釘的了。”

    高乘默然,小心的收起了竅穴圖,擡筷取食。紫雲鯉被切做了生魚片,力求最大程度的保證其中的元氣精華不流失,品嚐其味,只感覺鹹腥撲鼻,濃濃海味揮之不去,肉質極爲緊實,飽滿厚重,但跟美味兩字實在搭不上邊。奈何關乎武道修行,只好皺着眉頭吃了下去。

    轉眼,宴散。

    高乘進到府後的靜室,拿着竅穴圖反覆觀摩,他先前問過父親,作爲前三重境時所開闢的四個竅穴,是否會對之後的修行有所影響。高浪回答他說,先前開闢的竅穴卻是會對之後開闢的竅穴產生影響。然而高乘不必擔心這個問題,因爲他所開闢的四肢大竅,本來就在翻浪掌竅穴圖中有所標明,而且習武之初就開闢四肢大竅的做法,本就是武道修行的普遍做法。

    高乘左思右想,最終將下一處計劃開闢的竅穴,出乎意

    料地定在了左腳,他知道高浪的用意,當是希望其能夠提前開闢掌中竅穴,爲修習完整的翻浪掌法打下基礎,但高乘反而認爲四重境之時,開闢的竅穴也還算不上多,只有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備。

    相比人盡皆知的翻浪掌,他更加看好高浪自創的蹬舟步,蹬舟步在修習難度與威力上,與翻浪掌不可同日而語。需要的竅穴一共十六個,而且和翻浪掌的足步竅穴重合了十四個,高乘打算破境之後修行的,就是位於左腳交心的一處重合竅穴。

    如此一來,兩者兼顧,既不耽誤日後對翻浪掌的修行,也能在接下來的大比中,留下一式殺手鐗。

    正想着,高乘感覺腹內漸有一股熱流涌動,他趕緊凝神靜氣,收束肌肉再逐漸放鬆,有意識的引導內氣流向腳心。藉着腹部生出的暖流,他感覺內氣壯大不少,絲絲縷縷的內氣在意識的引導下,匯聚在腳心。高乘仔細的感應着竅穴的位置,細微的內氣在筋骨肌肉中流淌穿梭,陡然間一滯,精神集中的高乘心中大定,催動內氣快速的在那個點上來回盤旋。阻礙感一下子變得明晰,然後在持久的內氣琢磨之下,一點一點的消失,高乘只覺得腳心處似打開了一片新天地,內氣在剛開闢的竅穴中攢聚。

    五處竅穴的內氣奔涌,鬼使神差的共振了一下,高乘只覺得精神也隨之一震,生出一種靈肉交融的詭異契合感,對於五處竅穴的感應變得尤爲清晰。內氣流轉的速度猛然提升,且十分得心應手,高乘臨時起意,藉着腹部仍在源源不斷產生的熱流,引導內氣流向右腳的腳心,彷彿就在轉瞬之間,內氣流至腳心,聚集,沖刷,阻礙,流暢。如出一轍。

    這種詭異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右腳的腳心位置,那處竅穴剛開闢出來。高乘就覺得身子一沉,內氣流動又回到原本的樣子。不過相比起初的四肢大竅,現在的高乘已然跨入四重境,且開闢出六個竅穴,實力大進。按照各島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如斯修爲,已經可以獨自一人出海揚帆了。

    正當高乘在府中靜室打坐靜修之時,亂波島的海邊,一處簡陋的廢棄船塢裏,劉恨水也盤腿而坐,忍痛修行。

    他早年喪父,全靠寡母拉扯大,後來因爲過多勞累,他的母親積勞成疾,臥病在牀。爲求生存,當時年僅十四歲的他,不得不駕着自家小舟出海搏命。海上風雲變幻,就是航海數十年的老手都不敢掉以輕心。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風掀翻他的小舟,他落入海中,萬般掙扎,險些溺斃。幸而那日島中宿老曹正波也出海辦事,恰好經過,將他救去,瞭解境況之後,甚至指點其武學。

    老人性格剛直酷烈,如有不順心意之處,非打即罵,也不肯收劉恨水爲徒。

    儘管如此,劉恨水也是心懷感激。習武之時,勤練不綴。一直想在明珠大比上出人頭地,熟料天有不測風雲,最

    終止步四強,若是輸給他人也就罷了,偏偏敗給了高浪的兒子高乘,這無疑讓老人爲之震怒。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劉恨水這般想着,他與高乘同處三重境巔峯,在老人的指點下,也開闢了四肢大竅,但如今三四之爭迫在眉睫,他又因爲與高乘的比鬥被打斷了臂骨,若想要爭勝,不得不鋌而走險,開闢第五個竅穴,跨入四重境。

    劉恨水沉下心神,引導內氣,在體內感應起竅穴。臂上傳來一種清涼之感,令他心中變得十分安定,心無旁騖。臂骨處隱隱傳來刺痛,反而更令他心思專注。手臂暫廢,開闢手上的竅穴,對於目前即將到來的大比,沒有太大幫助。思索之下,他漸漸將注意往腳下挪去,日前那高乘制勝的一踢,令他印象深刻。

    第五個竅穴的位置,便開闢在腳心。劉恨水心中定計,身隨意動,內氣隨着意念下沉,逐漸來到腳心,開始了逐步的消磨開闢。

    孤崖之頂,高乘回氣收功,起身離開靜室。

    室外,高浪已守候多時,見到兒子出來,他眼睛一亮,迎了上去。高乘將先前的情況坦露,向父親詢問那種異常狀態的由來。

    然而兒子的情況,卻讓高浪聽得目瞪口呆,細思之後,高浪方纔言道:“如果所料不錯,那是你誤打誤撞的靈肉合一,內視己身。那是一種極爲特殊的狀態,爲父也不知道如何產生的,但對於修行有利無弊。爲父修行幾近五十年,也曾遇到過這種狀態,不過多是在六重境之後,你初入四重境,就能遇上,倒是頗爲少見。”

    爲了在明珠大比上給父親一個驚喜,高乘並未透露出,在那種特殊的狀態下,他不僅開闢出第五個竅穴,甚至開闢了第六個竅穴。

    接着高乘將竅穴圖交還給高浪,這樣一份重寶放在他的身上並不安全。亂波島上的八重境武夫僅有兩人,但七重境武夫卻有七位,六重境、五重境的武夫數十人,翻浪掌人人皆修,這樣一份極爲完整的竅穴圖,對他們而言是莫大的誘惑。外島就曾出現過類似慘事。

    船塢之間,劉恨水滿頭大汗,神色卻十分寧靜。他感覺自身彷彿置身於天地之間,魂魄無拘無束,內氣流動圓潤如一,開闢了一個竅穴之後猶有餘力,索性一鼓作氣,將剩下的內氣轉到了另一條腿上,開始開闢起第六個竅穴。

    夜色深沉,破舊船塢內外靜寂無聲,劉恨水拼盡全力,壓榨完體內僅剩的內氣,欲做最後一搏。第六處竅穴的阻塞感也已經輕微到了極致,心神的最後一根弦已然繃緊,細小的內氣最後一次沖刷過那處竅穴,而後一馬平川,暢通無阻。

    身心俱疲的劉恨水,心神一鬆,頹然倒地,轉眼不省人事。

    突然間,寂靜的船艙裏閃進一道人影,深色的皮衣在夜幕裏十分隱蔽,那人輕易的提起昏睡過去的劉恨水,一轉身就閃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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