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乎常理的巨大恐懼感迅速佔據了男孩的理智,眼前這個金髮少年柔弱的外表下,已經不是人類了嗎?
男孩渾身顫抖,感覺胃部劇烈翻涌着想要尖叫出來,然而卻發現原來人類在極度恐懼的狀態下是根本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的。
“冷靜下來了嗎?”雷加再次問道。
冷靜個屁啊!男孩簡直都想要哭出來了。
“不用害怕,我們不是壞人。”雷加把手臂輕輕地放在男孩的肩膀上,儘量把語氣放得溫柔一些。
不一會兒身後的加拉哈德也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
“小兔崽子,你跑這麼快乾什麼?”
那個男孩看到了身後的加拉哈德,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彷彿正處於一個冰冷的冰室裏一樣。
“你爲什麼看到我們要逃跑?”雷加蹲下來讓視線與男孩保持持平,問道。
“因爲……因爲聖歌教會的人殺了……殺了我的朋友。”男孩像是陷入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一樣,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地地從眼眶流了出來。
“小子你在說什麼!”加拉哈德怒吼着。
她心中對於教會的絕對忠誠不允許任何人對聖歌教會有任何形式的詆譭,哪怕對方是一個小孩。
而雷加聽到了之後心中也是感到十分驚訝,可是轉念一想,會不會男孩的意思是說教會獵人殺掉了他“獸化”後的朋友呢?
於是雷加摸了摸男孩的頭髮,問道:“你是指教會殺死了你變成怪物的朋友?”
男孩一巴掌推開雷加的手,朝他嘶吼道:“不是!是殺死活生生的人,凱莉、漢森、布魯茲,我在學校裏所有的朋友都被他們殺死了!”
雷加愣了一下,隨即擡起頭皺着眉頭說道:“你們還做了這種事情?”
加拉哈德的臉因爲憤怒和屈辱漲得通紅,她咬牙切齒地朝雷加說道:“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這孩子肯定是在撒謊!”
平時一貫如同冰霜的加拉哈德竟然露出這樣的表情,就連雷加也被震懾住了,同時也陷入了疑惑。
無論是這個男孩,還是加拉哈德,從這兩個人的表情來看都不像是在說謊,那麼究竟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的?雷加越想越糊塗了。
“他並沒有說謊。”一個嘶啞的聲音從雷加身後傳來。
扭頭一看,發現說話的是一個坐着輪椅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長袍,臉容隱藏在兜帽下,不能看清。
說話時他把兜帽脫了下來,露出了一張中年男人的臉,黑色的頭髮凌亂不堪,看起來像是街邊那些乞討的流浪漢。
“曼……曼西斯!”加拉哈德臉色一沉,散發出濃濃的殺氣。
“好久不見。”曼西斯擡起頭,輕聲地說道。
一座兩層小木屋裏,大概有四五個倖存者正躲在角落瑟瑟發抖地看着靠在牆上的加拉哈德,其中包括那名男孩。
“要喝紅茶麼?雖然有點發黴。”曼西斯在茶水櫃裏搗鼓着一些茶具,轉過頭向雷加友好地問道。
“額,不用了謝謝。”雷加朝加拉哈德擺了擺手。
“所以,你們其實是被大主教騙了。”曼西斯往茶壺裏加了一點熱水,茶香迅速地在空氣中蔓延。
“你在說什麼!”加拉哈德聽到曼西斯說大主教的壞話,整個人立馬把手按在步槍上。
然而曼西斯卻毫不畏懼,淡定地說道:“那個神棍是不是和你們說血月其實是我引起的,因爲我不顧阻撓地推行血療是麼?”
“難道不是嗎?”雷加冷冷地說,“你的血療卻是引起了亞楠居民的獸化。”
曼西斯嘆了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確實是在瘟疫期間推行過血療,而且之後也建立了治癒教會嘗試尋找根除一切疾病的辦法,但是……”
“但是什麼……”加拉哈德冷冷地說道。
“但是,隨着我研究的不斷深入,我發現了事情並不如我所想象的那麼簡單。少量的古神之血確實可以對人體的疾病產生一定的抵抗作用,然而隨着持續性大量地注射古神之血,人類的思想會不斷地和古神取得聯繫,可是大部分的人根本就承受不了古神邪惡的低語,往往會失去理智,身體出現獸化的現象。因此,我決定關停所有的研究,尋找方法毀滅古神頭顱。不過,這時候,大主教找到我,讓我繼續在亞楠推行血療。”
“胡說八道,大主教爲什麼要這麼做?”加拉哈德不屑地哼了一聲。
“因爲他是腐化教派的信徒啊。”曼西斯臉色一沉,語氣嚴肅地說道。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加拉哈德愣在原地,只有雷加歪着頭一臉茫然。
“你胡說!”良久,加拉哈德才激動地大喊,掏出獵人步槍,槍口對着曼西斯。
“等等,你們說的腐化教派到底是什麼東西?”雷加大聲地問道。
“腐化教派……”曼西斯喝了一口茶,緩緩地說道,“他們是古神的信徒,腐化教派的信徒堅信,我們的世界將會迴歸到古神統治,而一旦古神迴歸,他們將會對一切擁有生命形態的生物進行清洗,只有那些向古神表達虔誠,尋求古神寬恕的信徒,才能得到古神的恩賜,在那個被暗影籠罩的新世界中分享古神的恩賜。而當今的大主教,他本來就是腐化教派的幹事,名字叫做古爾。”
“不可能!”加拉哈德情緒激動,放在扳機上的手指動了動。
“真的不可能嗎?自從古神頭顱從蘇美魯遺蹟中挖掘出來之後,古爾就剛好加入了聖歌教會,隨之而來便是瘟疫的爆發,上一任教主以及衆多有機會繼承教主之位的人紛紛在瘟疫中死去,這些都是巧合麼?”曼西斯的情緒也激動起來,說話的語速也越來越快,“還有,你的戀人,前教會獵人隊長,爲什麼會在調查我的死後突然被殺,你覺得我一個殘疾人有能力殺掉他麼?”
“閉嘴!”加拉哈德滿臉眼淚地朝着曼西斯大喊,隨後扣動扳機,一顆銀製子彈從步槍中射出,朝曼西斯飛速地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