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風歌——北境 >第三章 大捷與大悲
    永豐三十二年,北境督撫劉豹帶着十五歲的兒子劉不知,率北境軍騎兵主力豹營和虎營,在齊城郊外全殲來犯的北夷騎兵主力阿力川部。千千第一次上陣的少帥劉不知一路追擊,在國境線前十里處的月兒莊生擒了主將阿力川。

    整整一百年,北境軍終於在野外的平原上,以正面對敵的方式戰勝了北夷鐵騎!

    永豐初年開始,被北夷譽爲戰神的阿力川,爲患邊疆二十餘年,屠戮華朝邊民無數,其部騎兵行動飄忽不定,手段極其殘忍,以致於北境邊關數十里內不敢有人煙。

    如今這些都成爲了歷史,成爲了北境軍勝利的陪襯,成爲了少帥劉不知榮耀的起點!

    然而就在劉不知得勝班師回營之時,北軍主營傳來急報:“劉豹夫人程瀾失蹤了。”

    與急報同時到來的,是北夷的使臣。

    使臣帶來了一截程瀾的衣袖。他告知劉豹,程瀾被密字營請到了寒佳城,現在安然無恙。北夷願用程瀾外加黃金萬兩,良駒千匹,與劉豹交換阿力川。

    劉豹和夫人程瀾伉儷情深,這在北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程瀾慈愛寬仁,在軍屬中有着極高的威望,深受愛戴。

    衆將齊齊下跪,懇求主帥換回夫人。

    劉豹沉默不語,良久,他傳令將阿力川召至營中。當着使臣和衆將,他起身一刀砍下了阿力川的頭顱。

    “去告訴北夷國主阿桑,華朝沒有談判的將軍!”

    劉不知疾行至大帳時,阿力川的頭顱正滾在他的腳邊。

    劉豹大喝:“來人,罪將劉不知不聽將令,孤軍追擊,即刻關押大牢,待戰事平息,再做懲處。”

    四個親兵從賬外闖了進來,趁劉不知不備將其一腳踢跪在地,強按着他將其五花大綁。

    劉豹治軍甚嚴,衆將士噤若寒蟬,縱使心裏同情少帥,此時也不敢發聲爲他求情。

    “父帥!父親!放開我!放開我!殺了這個使者,殺了他,不要讓他把阿力川死了的消息帶回寒佳城!把豺營和狼營分給兒子,讓我去攻下寒佳城救出母親!父親!父親!兒子求你了!那是母親,那是母親啊!”

    劉不知一邊磕頭一邊哭喊。一聲聲哀求讓大帳裏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將軍也聞之幾欲落淚。親兵將他拖出,他的額頭死死貼着地,血肉與土地發出滑膩的摩擦聲,一道筆直的血痕從大帳延伸了很遠很遠。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禮送使者出城。”

    此時,北境軍的主力駐紮在邊境的止戈城,與北夷的寒佳城隔二十里相望。

    第二天中午,烈日當空。寒佳城的旗杆插上了程瀾的人頭。

    北夷的士兵,搖旗吶喊,幾個粗通華國語的夷兵用自己知道的最粗鄙的華國語大罵北境軍,露骨描述程瀾被殺前的遭遇……

    北境軍羣情激憤。

    大帳內,一張縞素粗布被一位偏將雙手奉於劉豹面前——一位老兵血寫的請戰書,後面密密麻麻印着他戰友的指印。

    書中一句尤爲讓人動容。

    “老朽五十有一,從軍北境三十載,此役願將我的屍體疊上城樓,接夫人回家。”

    劉豹將血書狠狠地攥在手裏,沉聲說:“從今天開始,再有言戰者,斬!敢有妄動一兵一卒者,夷三族。”

    次日,程瀾一絲不掛的屍體和首級被旗杆串在了一起。

    北夷士兵百般侮辱,無所不用其極。

    四十幾個跟着劉家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兵,對着寒佳城自剜雙目,縱身跳下了城牆。

    三天後,探子報,北夷主力從寒佳城撤軍,班師回都。

    此時,北境軍的糧倉已經空空如也,全軍有條不紊,向主營撤退。

    彷彿蒼老了十歲的劉豹去地牢接劉不知出獄。

    雙目赤紅的劉不知,雙手骨折多處,滴着血。他搖搖欲墜的走到劉豹面前,一口血噴在了父親臉上,一頭栽倒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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