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二十步,三十步……一百步!
劉不知小小的身子轉了過來。
“就在這兒。”
其餘三人目瞪口呆。
“你們剛纔都玩了半天了,公平起見,我要先試三刀。”
他將布條蒙在眼睛上在腦後繫緊,擺開了架勢。
若是二十步內,看劉不知如此胡鬧,有道是“君子不立於危牆”,周齊早就退出了。
他本就不是對珍寶狂熱之人,沒必要在此賭上南境督撫府的榮辱。
但是一百步,別說一個八歲的孩子,就算一個孔武有力的成人也很難將飛刀扔到那姑娘的腳邊,更別說射中蘋果。
趙言達不足慮,正當他考慮如何贏下慕容澤時,劉不知的第一刀出手了。
幾乎只見他一擡手,就聽“砰”的一聲悶響,一把飛刀釘進了木樁,正插在她耳垂下方几寸之處。
她一點都沒有害怕,反而看着站在遠處的他溫柔地笑了。
趙言達看看她,又看看劉不知,大叫道:“媽媽的,瘋了,這姑娘瘋了,那小子也是個怪物,老子不玩了。”他跑到一旁拿起那把武士刀倉皇而逃。
周齊看向遠處的劉不知,發現劉不知也在正歪着頭“看”向他。
那姿態彷彿在跟他說:“你還玩?”
怎能被一個孩童如此嘲諷!他咬緊了牙關,決定在此賭上自己的尊嚴。
見沒有動靜,劉不知屏住呼吸,又一把飛刀脫手而出。
這一次飛刀的目標不是蘋果,也不是她,而是直奔周齊而去!
根本來不及反應,飛刀從周齊腰側颳了過去,他一動不動地呆立在原地。
只聽到清脆的裂帛聲,他的腰帶斷落兩截滑落在地。
一陣風吹過,他褲子“唰”地掉了下來,漏出了兩條光潔的大白腿。
她含笑着別過臉。
周齊茫然地低頭,好像在看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又緩緩地擡頭望向劉不知,一臉懵懂。
劉不知又拿起了一把飛刀,對着他瞄了瞄。
“啊!啊!啊!”
他的手提起褲子,瘋了一樣跑了起來,連那塊金鑲玉都沒顧得上拿。
只剩下了慕容澤。
慕容澤陰沉地看着他,額頭上冒着細密的汗珠,他的手上也都是汗。
西境慕容家的家傳寶劍——“勝邪”出鞘。
勝邪是一把殘劍,只有十七寸半。歐冶子在鑄它的時候認爲此劍天生透着一股惡氣,每鑄一寸便更惡一分。他只鑄了半截就已經邪氣森然,隱隱有反噬之力牽動心神,便就此停手。
他爲鎮下這股邪氣,故名“勝邪”。
銅錫的劍身泛着幽黃的光,映得慕容澤一張猙獰的臉鬼氣森森。
劉不知只覺得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厭惡,眉心一緊,飛刀寒星一閃,直取慕容澤的右臂。
她也覺出了慕容澤的異樣。
她閉上眼睛,將氣力集中在眼睛。再睜開眼,周遭的一切都被放慢了速度。
她的目光追着飛刀的軌跡,見慕容澤將劍面豎起護住右臂,只聽“叮”的一聲,飛刀的刀尖徑直撞在了勝邪的劍身,只見劍芒逐漸大盛,像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一口一口喫下了刀身。
飛刀像落葉一樣打着旋落地,本來光潔的刀面結了一層厚厚的繡,風一吹便碾落成塵,微粒四散。
天下竟有如此邪門的兵刃!
她心裏問自己:“他會不會有危險。”
她將氣力集中在手背想要將繩索掙脫開。
“喂!”
她睜開眼,劉不知正朝她用力地揮手。
他大聲喊:“你別動啊!”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收起了周身氣力。她喊道:“知道了。”
“喂!”
“怎麼了?”
“你怕不怕啊?”
她淺淺一笑。
見她不出聲,他又喊道:“你別怕,相信我啊!我娘說……”
“我相信你啊!”
他蒙着眼,她看不到他的眼神,卻看見他紅了臉。
劉不知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跑了起來。
五十步後,他回身出手,飛刀伴着破空聲將她頭頂的蘋果擊得粉碎,刀身深陷在木樁中只留刀柄在外。
劉不知摘下矇眼的布條,驕傲地看着她。
她也笑着看着他。
她覺得奇怪,好像遇到他就一直在笑。
她想說聲謝謝,剛張開口——
“小心!”
十步之外,慕容澤手中的飛刀直奔她心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