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連長,換崗時間到了,請你下去喫早飯吧。”
“好,接下來就辛苦連副了。”
因爲和對方的貴人談了個不歡而散,所以孫祖壽的軍隊也得不到對方的款待。不過這也沒什麼,你不請我去你家裏做客,我自己挖個壕溝把自己圍起來搭帳篷。你不請我喫飯,我自己做便是了。
值了一夜的崗,這位大明陸軍第十四師師長黑雲龍的小兒子,現在不過二十三歲的上尉連長黑明廉,從哨位上下來,到了自己的帳篷裏簡單梳洗了一下,便站到了自己連隊的末尾,規規矩矩的排隊領早飯。
“喲,連長你來啦,昨晚沒什麼事吧”
“無事,晚上有幾隻野狼來壕溝外晃過,看到火把就退走了。”
“哎,那沒意思,我們班昨晚睡覺前班長都不準脫衣服,說是怕那些藏人頭領晚上要帶隊來偷襲咱們呢。”
“小心無大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麼小心都不爲過,哦,多謝。”
之所以說多謝,是因爲這會這支軍隊營務處的軍官在開始給每一位官兵發放藥品:這是根據朱由棟的意見,由方山醫學院的教授聯合研發的一種可以有效緩解高原反應的藥片,其主要的藥物,就是紅景天。
把兩片紅景天吞下肚子後,黑明廉也慢慢的排到了連隊炊事兵的面前。
“今天喫啥啊”
“牛骨湯煮麪條,另外每人兩根火腿腸。”
“又喫火腿腸,md都要喫吐了。”
“沒得辦法,自從我們把運輸的蓄力從騾子改成犛牛後,就很難碰到累死的牲畜了。至於火腿腸,嘿嘿,連長不需要我教吧這是隨軍軍醫的規定,高原行軍,要保持體力,必須保證營養,每天兩根火腿腸,必須喫下去。”
“哎,知道了知道了。那個,辣椒放重點,不然真的咽不下。”
“好嘞,連長喫好,下一位。”
他端着自己的飯盒,離開打飯的地方,在營地裏找了個空地,一屁股坐了下來,看着碗裏兩根長長的,呈粉紅色的火腿腸,呆了好一陣子,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大口咬了起來。
正在痛苦的咀嚼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頭頂一黑,擡起來頭一看:“咦六哥你這身打扮,有啥事”
來者正是黑明廉的六哥黑明孝,此時他已經穿了野戰軍服,手槍,佩刀,子彈帶都在身上掛得整整齊齊:“奉孫指揮令,今天由我連前出偵查。七弟,按照昨晚嚮導的分析,我們昨天惡了這裏的頭人,很可能今天會遭遇襲擊,所以孫指揮讓我多帶一些人。那個,你連隊裏抽二十個人,要精銳點的。我是你六哥啊,可別拿那些歪瓜裂棗糊弄我。”
“嗨,六哥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兄弟把我自己給你如何”
“聽說你昨晚上值呢,一宿沒睡可撐得住”
“沒事兒,以前在天山腳下野外拉練,你我兄弟不也連續三天沒怎麼睡麼”
“那行,趕緊扒拉了朝食,二十分鐘後,帶着你的人,到大營南門集合。”
“是”
二十分鐘後,黑明廉帶着他的二十個兄弟準時的出現在了黑明孝的面前。
“哈哈哈,連長,撐不住的人可能是你吧”
“就是啊,連長,你撐不住了要不要我們去找幾個藏族的小妹來伺候你哈哈哈”
“我呸,你們幾個王八蛋,一天到晚沒大沒小的。好了,老子接着說第三條,軍紀來之前,來的一路上,強調過很多次了。我大明自建國以來,兩百多年裏都沒有派出正規軍入藏,我們是破天荒的頭一支,若是哪個犯了軍紀,壞了我天朝大軍的形象,休怪本隊翻臉無情”
這話一出口,剛纔還很隨意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自黑明廉以下,人人在戰馬上躬身:“是”
五十多裏的速度,戰馬真要全力奔馳起來,也就一個多小時的事情。之所以要早上就出發,當然是需要黑明孝等人在當地做好交涉工作:孫祖壽也知道,這麼大一支軍隊,在漫長的行軍途中,不可能完全的依靠後方運送上來的補給,必須要在沿途獲得至少一部分纔行。別的不說,士兵們這會兒喫火腿腸喫的都快瘋了。而在大明的冷藏車還不知道是幾十年還是多少年後才能研發出來的現在,要喫新鮮肉食,還是得靠當地藏民啊。
可是現在的雪區,自十世紀濫觴的農奴制,到了這會已經是趨於大成:整個雪區,所有的牛羊都是農奴主的。
而且,和清朝時的雪區,達賴雖然高居頂端,但下面要依靠噶倫、代本、第巴這些世俗人員進行民政管理,政教分離已經有了點苗頭不一樣。這會兒的雪區,是純粹的:沒有達賴這樣的最高宗教領袖,而是一寺便是一城,寺裏的活佛就是該城的城主。也就是說,雪區的所有人財物,都是屬於各個寺廟裏的活佛的。若是活佛不點頭,大明軍人又礙於軍紀不能明搶的話,那真的是喫不到新鮮肉的。
因此,必須要和這附近的活佛面對面的交涉。
這裏已經是海拔近四千米的高原了,黑明孝一路上並不敢驅動戰馬全力奔馳。不過,五十里地到底不遠,所以到了這天中午,明軍一行三百餘人,就抵達了這座以茶卡寺爲中心的雪區城鎮。
距離這座城鎮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矗立於山頂之上,金碧輝煌的寺廟頂端就已經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之後隨着人馬的接近,白色的院牆,紅褐色的寬大牆基,都逐漸的出現在了衆人的眼中。
“六哥,這雪區的佛寺,和我們中原的很不一樣啊。”
“嗯,確實。我中原的佛寺,禪宗的隱於深山,幽深靜謐。便是建於鬧市,大開方便之門的淨土宗,其建築也是中正平和。比起這藏家佛寺的威嚴莊重來,要顯得平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