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眼看着藍晗昱，對電話那頭的宋琦睿說道，“禍是她自己闖的，你給我打電話也沒用。”
“曉曉，我們至少以前還是……”
不等宋琦睿把話說完，我就把電話掛了。
藍晗昱把我引到沙發前坐下，雙手捂着我的手，不停地給我的手呵氣。
他自始至終也沒有問那個電話，我也一句不提。
後來，我去藍鷗就收到了人事部的通知，我正式任命爲首席設計師。
任命第一天，真心來跟我道賀的只有蘇夏一人，其他的同事大多也都避我遠之。甚至拿了設計放在我面前，都會冷嘲熱諷說一句，“要不季大設計師拿回家給藍總看看，反正你又不懂！”
我眉心一蹙，接過文件，放在自己的面前，冷聲說道，“懂不懂還輪不到你來評價，你的工作是做好每一個設計，而不是在公司來八卦這些東西。”
“哼，靠着老公上位，沒有這樣的老公，你能做設計師？更別提什麼首席設計師了！”他徹底給我翻了個白眼，“浪哥做這個位置的時候，我們下面的人都是心服口服，你覺得你上位了，我們誰服你？”
我咬牙，“我想我應該享有挑選我手下的權利，你適不適合呆在藍鷗，我應該是第一個填寫意見的人！”
他一聽，有些急了，“你什麼意思？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要把我開除了是不是？”
我打開了文件，看着圖紙上畫的柺杖的設計，底部採用的是四個輪子的活動輪組，可以任意方向轉換，但我一眼就看出，這樣的柺杖是有缺陷的。
我把文件扔在了他的面前，“你這上面標註的是靈活柺杖，對，它確實可以做到任意改變方向。請問，需要拐杖的人是哪一種人，是不是腿腳不方便的病人？柺杖最大的作用是支撐人站立以及行走，這樣的柺杖，你做一個給一個殘疾人試試，看看他能不能摔倒！”
他怔怔地看着我，我起身，發現他胸口的工作牌有些歪了，伸手幫他扶正，順勢看了他的名字，笑了，“向乾傑……以後要多花心思在設計上，八卦多了，只會讓你的心思不在工作上。”
向乾傑緊緊地抱着文件，似乎還有些不甘心，“雖然你能指出這個設計的最大不足，但我也是故意的，看你能不能看出來！還有，你敢說你不是靠男人才能作到這個位置的嗎？”
我笑了，“對，你說的都對。但是你想坐這個位置，就得靠實力，不然你也去找一個可以爲了你不顧爭議的人提你上位！”
面對我的不否認，向乾傑目瞪口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去把設計改了，明天再交給我。”
向乾傑前腳一走，蘇夏就貓了進來，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哇撒，季大設計師，沒想到你還真能把這羣妖魔鬼怪給降住呢！”
我沒好氣地白了蘇夏一眼，“降住他們的不是我，是藍鷗優越的待遇條件。”
“那可不，雖然現在藍鷗被宋氏給擺了一道，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都想進藍鷗集團的。藍鷗集團都不要的人，其他的公司肯要麼？！”蘇夏把手中的咖啡放在了我的面前，“辛苦了，季大設計師！”
當着蘇夏的面，我也不能豎起防備，不停地拍着胸口，想要平復一下自己之前緊張的心情。
當天下午，我被人事部傳喚到了會議室裏，我一打開會議室，裏面坐了十多個人，年紀都差不多四五十歲，有男有女。
其中一個年紀最大頭髮都白了一半的男人見我進來，直接問道，“你就是季曉？藍晗昱新任命的首席設計師？”
我點了點頭，這幫人明顯來者不善。
他指了指自己對面相隔他們還有不少距離的椅子，“坐下吧！”
雖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但我還是乖乖地坐了下來。
“我們就不一一介紹了，我們都是藍鷗集團的股東，總股份加起來佔百分之五十，雖然藍家控股百分之五十，公司的人事任命也都藍家說了算，但，你做首席設計師不合適。”他絲毫沒有拐彎抹角的意思。
我莫名有些緊張了起來，藍鷗之所以能做到業界第一，大概是有很多人一起承擔風險，藍鷗並非家庭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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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我故意勇氣，臉上自始至終都保持着微笑，“我只接受到人事的通知讓我任命的，其他的好像都跟我沒什麼關係吧？”
我並未打開文件，而是站了起來，對他們鞠了一躬，“謝謝大家這麼看得起我，不過我不會籤這份辭職報告的。您們要辭退我，請讓人事部來通知我。”
“我們讓你寫這份辭職報告，是給你臺階下，你覺得我們真不能把你辭退了？”老人生氣地說道，“沒有實力只知道討好男人的人，我們藍鷗集團請不起！”
他的話音剛落，其他的股東都齊刷刷地點頭附和。
我心裏清楚，藍晗昱能讓我坐這個位置，並非是討好我，他一定有他的原因。
我抿嘴一笑，“各位股東，真是不好意思，我手頭上還有工作要處理。您們若是真的認爲我個人不能勝任這份工作，請讓人事部來辭退我。”
我說完，就一鼓作氣打開了會議室的門，藍晗昱正火急火燎地走了過來，見到我時，緊蹙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他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沒事吧？”
我抿嘴一笑，搖了搖頭。
藍晗昱把我帶進了會議室，當着所有股東的面說道，“季曉是我親自任命做首席設計師的，她有這個實力。”
老人一拍桌子，“晗昱，我們這些叔叔阿姨是看着你長大的，你爸一聲不吭地走了，說讓你來管理公司，我們也都默認了，你現在看看，現在的藍鷗成什麼樣子了？居然被一個小小的宋氏踩在頭上！”
藍晗昱絲毫沒有畏懼的意思，將我護在身後，揚起笑臉，“林伯伯，您還知道現在藍鷗是我說了算？您們年紀這麼大了，不好好在家裏帶帶孫子陪陪兒子，沒事來藍鷗集團就爲了對付一個小小的設計師？”
老人氣得渾身發抖，“你這是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藍晗昱走到老人的身邊，湊到他耳邊小聲不知道說了什麼，老人的臉色驟變。
藍晗昱滿意地站直了身子，“行了，各位叔叔阿姨就回家養養花草，實在不行就出去旅遊旅遊，掙了那麼多錢，不花留着做什麼？”
那些股東都齊刷刷地看向了老人，老人低着頭擺手，他們纔是各自散了。
會議室最終只剩下我跟藍晗昱還有老人三人，老人嘆了一口氣，“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林伯伯過獎了！”藍晗昱爲老人把茶杯揭開，親自把茶送到了老人的手中，“以後我不希望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老人端着茶杯遲疑了一下，最後的語氣軟了不少，“晗昱啊，你知道我也是爲了藍鷗好，我們可不想你爸的心血就這樣垮掉！”
老人走後，藍晗昱坐了下來抽菸，我坐在他的對面，“你心裏清楚，我沒那個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
“我說你有，你就有。”藍晗昱扯了扯嘴角。
我再無話可說。
當晚下班之後，我並未等藍晗昱，我很想我父親，我去了父親的墳地，看着父親的笑容，我心安不少。讓我意外的是，當我離開的時候，我看到了高盼，他手裏拿着鮮花，我驚訝不已，“你也來看親人或者朋友？”
高盼目光有些躲閃，笑得十分不自然，“應該是故人。你……你來看你爸？”
我點了點頭。
“我怎麼只聽你說起過你爸，卻從來沒有聽你說起你媽呢？”高盼提起了我從來都不願意提到的人。
我再也笑不出來了，我從不知道我媽的消息，我小時候只從傭人口中得知自己的母親在生下自己不久就走了，原因不詳。或許爲了男人，或許爲了其他的，我都一概不知。
跟高盼分開後，我走到車門前，卻發現自己的車鑰匙不見了，我下意識地回到我爸的墳墓前，高盼居然站在我爸的墳墓面前，他垂着腦袋，似乎在說些什麼。
我遲疑了一下，站在遠處，只見高盼把鮮花放在我爸的墓碑面前，對我爸深深了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