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宋崇明的病房的門。宋崇明安然無恙地坐在病牀上,高美心正低頭給他削水果。
急急忙忙就昭告天下自己被打進醫院了,宋崇明還真是會裝!
高美心頭也沒擡,低聲說道,“進來也不敲門,有沒有點兒禮貌!”
我咳嗽了一聲,她慌忙是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在一旁的毛巾上擦了擦手,回頭見到我,眼神變得十分嚴厲,上前來直接給我了一巴掌,“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嗎?”
那個裝的溫柔無比的知性女人在宋崇明遇到危險的時候,終於把所有的面具都摘了下來,那一巴掌打得何其的響亮,把我對她最後一點的期盼都打碎了。
宋崇明捂着肚子從牀上跳了下來,過來拉住了高美心的手,“你這是做什麼呢,她再怎麼錯,她也只是個孩子啊!”
高美心這纔是罷了手,板着個臉,沒好氣地對我說道,“就你寵着她,她現在這個大逆不道的樣子都給你寵出來的!”
他們倆這樣看起來,還真是般配。
我努力醞釀自己的情緒,那落在我臉上的巴掌依然火辣辣的疼。
我擡眼,滿眼的淚水讓我說話的聲音都十分委屈,“我就是來看看您,爲什麼要打我?”
“看?”高美心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會那麼狠心,你大概都忘了,你該姓的是宋,而不是季!”
我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滾,“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不能接受我。就因爲我嫁給了藍晗昱,但是您們爲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拆散我跟晗昱?我跟他是真心相愛的。你們揹着季風有我這個女兒,我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女兒,我能怎麼辦?別再對付晗昱了,別再找人殺我丈夫了,你們要我怎麼做都可以。”
高美心蹙眉,“你……你在說什麼?”
宋崇明也瞪大了眼睛,“曉曉,你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是不是生病把腦子生糊塗了?”
我滿含熱淚地說道,“我原本是宋琦睿的妻子,您的兒媳婦,忽然間就變成了您親生女兒,您覺得要我一下子就接受我接受得了麼?”
高美心冷聲說道,“你要是接受不了,也不用接受。這本就是宋家的醜事,沒人知道纔是最好。”
我心裏一怔,她似乎已經不再把我放在眼裏,甚至並沒有再把我帶回宋家的意思。
我抽泣了起來,“媽,您也不要我了嗎?”
高美心眉心一蹙,一直盯着我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我繞過她,走到了宋崇明的面前,“所以您也不認我了嗎?我知道……我知道以前您不知道我跟宋琦睿是兄妹,所以才讓我們成了婚,後來您知道了,所以您就想辦法讓我流了產,我現在明白您的心了,我跟宋琦睿本來就不該結婚的!可是您可不可以放過晗昱,他是無辜的。我說了,您要做什麼事情,我都可以接受,我不會再違抗您了!”
宋崇明低頭看着我,“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高美心走了過來,走到宋崇明的面前,“你又找人對付藍晗昱了?”
“我哪有那時間啊!這件事情誰都不準再提了,曉曉願意跟我們回家時再好不過的事情了,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嗎?”宋崇明似乎並不願意把自己做過的事情挑明瞭說。
高美心扯了扯嘴角,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她垂着眼簾,不看我,也不看宋宋崇明。
宋崇明看了看高美心,這纔是對我說道,“好好好,這都得看你媽的意思。你要能回宋家,以後宋氏跟藍鷗也是一家人,這再好不過。”
我看向了高美心,她緩緩擡起頭,盯着我,指着宋崇明問道,“他是誰?”
我咬牙,“他是我生父。”
“那你叫他一聲!”高美心看向了宋崇明,一臉的幸福。
我的手指關節都被自己捏得響,頭疼得厲害,眼前的一切變得有些模糊。我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可胃中反覆,喉嚨酸澀疼癢難耐,竟咳嗽了起來,連着咳嗽好幾聲,感覺口中有些腥甜,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紙巾上沾有血漬。
“曉曉,你怎麼了?”高眉心驚呼,過來扶着我的手腕。
我擡眼衝她笑,“就是有點小感冒,我看到新聞來不及……我想來看看你們……”
說完,我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深夜了,我的身旁睡着蘭蘭,她
見我醒來,趕緊又是去倒了一杯溫開水過來。
“曉曉姐,您可醒了,出大事了,您今天去求您親生母親的視頻傳到了網絡上,現在藍先生都不知道去哪兒了,高阿姨下午過來了一次,看你沒醒就走了。現在外面還有一大堆記者呢,就在醫院門口!”蘭蘭開始說起了這一天的情況。
我掙扎着坐了起來,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最新的視頻,容易很聰明,把最重要的幾個片段剪了下來傳上了網。
見我也完全沒有任何反應,蘭蘭更加着急了,“曉曉姐,您說句話呀,今天藍先生給我打電話讓我來醫院的時候,我可嚇壞了,我以爲您又被人給害了。藍先生現在的電話也打不通了,您說他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我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讓她拿了體溫計,測量了體溫,都已經回到了正常。我來不及辦什麼出院手續了,換上了衣服就準備走。
蘭蘭拉着,“曉曉姐,您去哪兒呀?您現在可還病着呢!”
我來不及跟她解釋,讓她把病房門關上,好好帶在裏面,我甚至讓她把衣服換給了我。
“明早之前,我一定回來。”我拍了拍蘭蘭的肩膀。
蘭蘭雖然滿頭疑惑,但還是沒有追根究底,乖乖地穿着我的病服躺在了病牀上。
我用外套上的帽子蓋住了自己的頭,低着頭,手裏拎着一個小塑料袋一瘸一拐地繞過了醫院門口的記者們,打了車在車上打了電話給容易。容易果然沒睡,他告知了我他家的地址,我徑直去了他家。
他穿戴整齊地給我開了門,見我穿了一身蘭蘭的衣服,笑出了聲,“我的天哪,你再不修邊幅也不能穿成這樣啊,你是把蘭蘭的衣服穿了過來?”
我走進了他家,沒好氣地說道,“不穿成這樣能躲過醫院門口的記者?”
容易關上了門,給我倒來一杯水,“有什麼不能電話裏說?你都已經燒到四十度了,加上感冒喉嚨發炎,你就該在醫院裏好好打點滴。”
我一口氣喝了水,嗓子這纔是好受一些。
“能找到藍晗昱嗎?”我看着容易。
容易搖了搖頭,“他現在已經不理我了,我打電話你覺得他會接嗎?”
我有些泄氣,這個時候我必須跟他說一下我的計劃,他大概是不敢回家,畢竟那幫記者一定也有人跟着他。
“接下來的事情,要繼續嗎?”容易把視頻放在我的面前,“這些我都裁剪了些重要的地方,今天宋氏已經報警了,可還是有不少堅固的分子在宋氏門口鬧,最後被拘留了。”
我看向了窗外,“你能想辦法讓那些記者明天到藍鷗嗎?我早上十點會出現在藍鷗門口。”
“看樣子,你還是要繼續啊。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話會讓藍晗昱出於一個很尷尬的位置,如果鬧得收不了場,藍晗昱他爸藍梟就會回來收拾的!”容易瞪直了眼睛。
我笑了,“事已至此,我還有退路嗎?只希望,他能懂得我。”
“他現在人已經不見了,宋崇明現在估計都想殺了他!”容易冷笑了一聲,“我看,事情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
我回頭看着容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容易苦笑着搖頭,“沒有,就像你說的,希望藍晗昱能懂吧。不過,就算懂你的良苦用心,就怕他把有些東西看得比你重。”
我蹙眉,“有……有些東西。”
“在你看來,藍晗昱不過是藍鷗的一個打工仔,沒有股份,賺的每一筆錢都給了股東,他似乎沒有任何賭注。但是,在他看來不一樣,他做好了,他依然是藍家大少爺,如果稍有差池,宋琦睿就怕是他的前車之鑑。”容易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這麼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這個時候要是輸了,他就滿盤皆輸。”
“原來,他們的父親都這樣。”我苦笑,“這一仗,看來,我必須打得漂亮了!”
“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醫院。明早你就大張旗鼓出院就行了,那些記者,不會放棄這個大新聞的!”容易看向了我。
我點了點頭,“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放心,我還知道怎麼做,明早八點,會有人來醫院找你的,東西一併給你帶過來。”容易笑了,“辛苦了,藍晗昱有你做妻子,他沒看錯人。”
“你也辛苦了!”
“跟我客氣什麼,回頭請我喫泰國菜就好。不不不,藍晗昱做的麪糊還不錯!”容易笑了,露出兩排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