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楚夏的正屋外時，她停了下來，左右張望了一下，沒看到蕭然他們藏在哪裏。要是能被她看見，這守衛的太差了。
她便說道：“不知道今天是哪位大哥守衛，我有事要出去幾天，麻煩和大人說一聲，過幾天我回來。”
楊清嗖的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好的下打量着莊柔，見她頭髮凌亂，衣服爛舊洗得發白，鞋子也有幾個破洞，頓時便笑道：“你要去當流民嗎？”
“一個失蹤的小案子而已，還勞你這麼大費周章。不過長的白白胖胖，怎麼看也不像流民，進去會被人發現吧。”
莊柔摸了摸身的衣裳，擡頭笑了起來，“沒關係，反正我有辦法是。現在州衙里人還少，我現在出去不容易被人發現，楊大哥，麻煩你和大人說一聲了。”
楊清抓抓頭咧嘴說道：“你這麼出去不好吧，我帶你翻牆出去。”
“好啊。”莊柔覺得這可佔便宜了，這才答應下來，被楊清提着腰帶竄了房頂。
她只覺得臉被風颳得冰冷，回過神來已經落地站在了州衙高牆外。楊清還得回去守着楚夏，衝她笑了笑跑沒影了。
莊柔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有輕功真好，可以來無影去無蹤。”
此時天剛微微發亮，太陽還沒有爬山，街的行人很少。入冬後也沒什麼蔬菜可賣，窮人的衣料單薄，沒有必要的話都在被窩裏多待一會是一會。
她走到百姓居住的街道時，偶爾也只能遇到些拉夜香的人。爲了裝得像些，莊柔也沒穿太厚，此時冷的雙手抱懷縮着脖子快步走過，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出城門時，正在開城門的官兵沒認出她，也不會對這種一看是貧窮人家的女孩多看一眼。這種城百姓和外面流民的區別，也是在城有個落腳的地方罷了。
莊柔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出了城，沒有直接去棚屋那邊，而是找了個沒人的荒地，直接趴在泥地打起滾來。沒一會她那身雖然破舊，但洗得發白的舊衣染滿了泥土。
她拍了拍身的灰，髒手往臉擦了擦，最後抓着頭髮一陣亂抓，頭髮也又髒又灰起來。
“流民……”莊柔擡起頭閉眼睛，默默的站了好一會，才緩緩睜開眼睛，整個人的氣息便變了。
目光警惕又充滿了惶恐不安，身形雖然沒有故意彎腰低頭，卻有種怪的曲，一股如行屍走肉的死氣撲散開來。
幾年前的她，便是這樣一副樣子，那死氣在流民極爲危險。意味着爲了生存，她可以不擇手段，打她的主意可能下個死的是你。
腰彆着從廚房翻來的斷刃舊菜刀，莊柔慢悠悠的向棚區那邊的坡走去。
一天一次的施粥還沒開始，四周已經找不到野菜，餓着肚子的人大多躺在窩棚避寒，有些餓得受不了，在四周走來走去，想從土尋點喫的來填一下肚子。
莊柔雖然看起來破爛又髒兮兮，但明顯這裏的人看起來胖多了，她在棚區走過，很快引起了些不懷好意的人注意。
無論是誰，都覺得她肯定有喫的東西。
一個皮包骨頭的男人從窩棚走了出來，試圖擋在莊柔面前，搶奪她身的東西。
“滾開，不然吃了你。”莊柔擡起頭，眼神如毒蛇般盯住了對方的眼睛，充滿了極度的飢餓和對食物的渴望。
男子只覺得冷到了骨子，恐懼讓他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踩到了爛泥，一下便摔坐在了地。
莊柔看也沒看他，如同頭尋找食物的屍鬼，直接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嚇退了蠢蠢欲動災民，莊柔大搖大擺的在這片棚區轉了一圈，沒看到和他們有區別的混子，便向施粥處走去。
這裏不管白天還是黑夜，總有不少災民守在這裏，一步也捨不得離開，只盼着施粥開始時能搶個前面的位置。這樣粥米能稠些，也不會領不到饅頭。
劉廚娘賣雜糧餅也在這附近，她總是等施粥過後纔來，不然被沒搶到饅頭而心急眼紅的人搶了攤子。
尋了棵光禿禿的大樹，莊柔靠樹坐下，默默的守着了。
她坐在這裏沒嚇唬人，所以四周有不少的流民，等着施粥無事可做，便在那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起來。
“你聽說沒有，城裏昨晚開大宴席，所有富人都去了。據說紅燒豬肘子每人發一隻，隨便喫管夠。”
“那肯定有紅燒肉了吧？我都不知道肉味了，現在想喫一口。”
“肯定有呀，一塊足有碗這麼大呢。”
“呸，這些爲富不仁的傢伙，竟然喫這麼好的東西。”
好幾人吸口水和肚子咕嚕叫的聲音，傳到了莊柔的耳，她側頭看了過去。那邊閒聊的是五六名男人，落魄的樣子已經看不出來，做流民前是農夫還是苦力了。
流民是進不了洪州城，如果沒有人特意出來傳，他們是不會知道城辦了宴席。而喫的菜，明顯也是瞎編，特別針對了窮人。
你要說吃了百合五味肉糜或是鹿梅枝之類的菜，這些老百姓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能成流民的災民，過去的日子也是勉強度日。
莊柔深知在這種時候，絕對有人來妖言惑衆，引發流民對朝廷和富人不滿，從而落草爲寇。
看幾人應該都是聽了別人的話，湊一起瞎聊，不過那些匪類要的是這種。
她看了幾眼便不再瞧了，繼續閉目養神等着劉廚娘來了再說，不然她也不知道那婦人是誰。
這時，又有話語傳了過來，“昨天的宴席賣了好多葡萄，一百兩金子一串，明着說是爲了給我們換錢買糧，其實是那女典史孝敬安王爺的。”
“別說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災民，連城裏面的富戶，都被那女人搶得哭天喊地。”
“對啊，次知州大人還給我們一日三餐肉包子喫。從那女典史來了以後，換成了一天一頓的稀粥，都快把人餓死了。”
“聽說她還在城抓了好多良家女子，全送給安王享受了，那衙門裏面簡直不堪入目呀！”
“不止，和我一起逃難出來的石大牛表姑家鄰居家的女兒，是被搶了過去。聽說……活活玩死了，扔出來都沒穿衣服，全身都是傷沒個人形了呢。”
“真是殘忍！同爲女人，怎麼做得出來這種事！”
“此人是洪州毒瘤，這官官相互，誰都不敢動她。連知州都被她打得滿街亂跑，無法無天。”
“……”莊柔聽得翻了個白眼，安王那安排過去的女子，沒一個良家婦女，都是青樓挑出來的。
她覺得自己肯定是得罪了人，有人故意散播自己的謠言。可這有什麼用，自己又不是官員想升遷，更不想要好名聲嫁人，名聲壞了無關緊要。
能花這麼多心思整天編排自己，謠言一套接一套，這人和自己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阿嚏！”楚夏在被窩裏打了個噴嚏，有些莫名其妙的揉揉鼻子，趕快裹緊了被子，繼續和周公相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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