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大門口都蹲了不少女子,被繩子一個接着一個的拴在一起,只要有人逃,就會拖帶走一羣,最後誰也逃不掉。
她愣了愣,便跨進了院子,裏面依舊全是女人和小孩,哭聲此起彼伏。
牢獄的廳堂開着門,楚夏坐在其中,旁邊站了幾名官吏,正向他說着什麼。
楚夏擡頭見莊柔來了,便擺擺手,那幾人退了出去。走出時被押的女子全向他們伸出手,哭喊着饒命,而他們看也不看就拂袖而去。
“大人,你把女人都抓來幹嘛洪州城那幾家青樓可放不下這麼多官妓。”莊柔進門便說道。
像這種叛逆之罪都是滿門抄斬,運氣好女眷能活也是不流放就充入官妓,爲當地衙門和國庫賺銀子。
一般丫環這些沒人要,送去當幾年苦力便打發回家,而老婦人基本就是流放荒涼之地。只有年青漂亮的小姐,纔會被充爲官妓,挑年青漂亮的男人可不會看走眼。
不過有點門路的人,可以先來把人買走,雖然賤籍不可再變,但也能讓舊識好友之女不用受辱。
但洪州城這事可就難辦了,這些富戶認識的人,基本都一窩端了。
造反這麼大的事,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出來買人,避嫌都還來不及,誰還往上湊啊
楚夏朝莊柔招招手,讓她靠近點。
莊柔走過去在他下方的椅子坐下,馬德正沒敢進來,只是候在門外等着。銀霸則直接跟了進來,椅子小坐不下,它就給坐在門口了。
不知是不是看它的樣子太可怕,外門哭泣的女子聲音都小了下去,只有孩童被嚇得哭聲更大,卻又被人捂住了。
“小柔,這十八戶的家眷太多了,牢獄司擺不下,有些弄到你的救災司關着了,你可別介意。”楚夏笑道。
莊柔覺得這傢伙只怕又是打起了什麼壞念頭,趕快說道:“大人,這種事你全權處置就好,問我幹嘛”
楚夏點點頭,“那好,既然這樣我也不擔心你過後跑來找我,這些人就歸我處置了。”
“哈”莊柔一聽不對,這傢伙難道給自己下套了
她便嘴閒的問了一句,“大人想怎麼處置她們”
楚夏認真的說:“本王今天抄沒了這十八家,把糧食都放給了百姓,還承諾守城的人都可以喫飽。你也知道,本王根本沒這麼多糧食,雖然對百姓說的是十八戶藏的糧,其實是我早先就備好的。”
“這次我是真沒有私糧了,城一定要守住,交出糧食也是爲了讓百姓不因爲這次的事與本王離心。”
莊柔斜眼看着他,沒吭聲只是聽他在說,用自己的糧裝成是十八家反賊藏的糧食,這種讓十八家背黑鍋被罵的事,只能算是他的小手段了。
“所以,我得讓守城賣命的百姓喫飽。這些人從現在開始,除了水,本王不會給她們一粒食物。什麼時候洪州解了圍,有多餘的糧食再給她們。”楚夏微微一笑說道。
莊柔頓了頓,“那還不如現在就殺了她們,反正也是叛逆的死罪,省得還費事關着。活活餓死很痛苦,沒必要做這種傷陰德的事。”
她覺得莫名其妙,做這種事有什麼意義
楚夏這時卻壓低聲音說:“不能殺,雖然天冷,但死了爛的快,就不能吃了。”
“”莊柔頓時睜大眼睛看着他。
“等到糧食用盡之時,我只能讓守城百姓喫肉湯,這樣才能讓他們繼續守城。史藏說人
只要喝水,就能活七日以上,而我們的糧食也就夠撐這麼多天。”楚夏身子往前傾,手放在嘴邊小聲的說。
莊柔沒說話,只是死盯着他。
而楚夏說完便靠着椅背,依舊是那副帶着點玩世不恭又隨意的態度,“本王還怕你介意,既然你讓本王處置,便照這樣辦就是了。放心,這次的鍋不用你來背,本王全權接下了。”
莊柔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轉頭看向廳堂外,一眼便能看到那些女子。從衣裝可以看出裏面不止有小姐,還有些丫環,一個個驚恐又絕望的哭個不停。
其中還有些孩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害怕的跟着長輩一起哭。
沉默了半晌,她才緩緩的開了口,“大人,你本來是想和我商議什麼事”
楚夏勾嘴一笑,“本王原是想問你,想不想養這些人”
莊柔翻了個白眼,重重的嘆了口氣,“大人,你撿這麼多回來,我想養也養不起啊”
“那本王只能按剛纔說的辦了。”楚夏嘴一嘟,有些任性的說,“反正本王也養不了。”
“你要是有瞧上眼,想收來做暖被丫頭的就挑幾個,老老少少一鼓腦的全弄來,我拿什麼來給她們喫”莊柔沒好氣的說道。
楚夏懶洋洋的說道:“有你暖被子不就夠了,本王要這些庸脂俗粉幹什麼,再說我真敢指兩個出來,今晚人就被你煮了端上桌了吧。”
莊柔嫌棄的扁了一下嘴,“大人想救人就救,幹嘛還要找這種藉口,怕別人知道了取笑你嗎”
“別胡說八道,本王怎麼可能在意這些平民的性命,更別提全部是應該殺頭的反賊。只不過是想着駙馬一向關愛百姓,你硬要從本王手下搶人,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本王也不好阻擋啊。”楚夏若有所指的講道。
莊柔一聽又不吭聲了,只是皺起了眉頭,爲難的扶額按了按太陽穴。
楚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現在連茶葉都沒了,杯中只不過是些從井中打的涼水而已。
他抿抿嘴說道:“你救不救這些人都無所謂,反正有喫也要當備糧,只不過沒喫就死的早些。如果你真要救,你哥這麼厲害本王也擋不住你,但不能影響守城大事,糧食你得自己找來。”
“大人,你這是要和誰對着幹啊皇上還是我哥”莊柔皺眉問道。
“呵。”楚夏笑了起來,尾音帶了點媚意,“我想和你幹呀,就我倆,不管別人。”
莊柔喉嚨處嚥了一下,目光看向屋外,“還說鍋不讓我背,這簡直就是背刀山了。相比起來我更想背餓死無數婦孺的鍋,而不是這個。”
楚夏起身走近,把手擔在她的肩膀上,俯身在她耳邊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知道小妖怪你最疼我了。”
“我這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就遇上你這種男人。”莊柔咬牙狠狠的說道。
“也許是上輩子你負了我的癡情一片,今世來還債了。”楚夏小聲說道,然後便直起身來,突然就捂臉驚叫起來。
“啊你竟然敢打我”他指着一臉發懵的莊柔就放聲驚罵,“好你不讓我管,想要搶功自己處置這些人,那是生是死就全給你了”
“本王本王要去皇上那告你去”楚夏雙手捂住臉,帶着悲憤的哭罵聲衝出廳堂,在無數女犯呆若木雞的注視下,大哭着跑出了牢獄司,絕塵而去。
莊柔步履蹣跚的走到門口,一手扶門一手捂住胸口,氣得臉色鐵青的罵道:“你孃的看我怎麼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