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道問鼎 >第九十一章 蓮花寶座(一)
    房間安靜冷清。墨嬋側身坐在榻邊,依次將一根根金針收回放好後,取出了一柄匕首。

    女子視線在少年周身打了個轉,似乎在思考從哪處下手;然後她高高舉起匕首,對準少年心口狠狠落了下去

    幾乎在同時

    “你幹什麼”

    季牧厲喝一聲撞門而入,一瞬掠身進來,伸手就要去奪墨嬋匕首。

    墨嬋一旋身退開幾步,避過季牧順帶的一掌,戲謔笑道:“怕什麼,你就這麼寶貝他啊”

    她晃了晃手裏匕首剛拿出時還是好的,但現在已被未知的力量消泯一半了,道:“瞧瞧,人家那是我能輕易殺得了的嗎”

    季牧一滯,順着她目光向一旁望去,正對上少年再次睜開的雙眼。

    墨嬋繞過季牧走回榻邊重新坐下,道:“我只是爲了儘快喚醒他這是個好方法,對吧”她笑盈盈地看着陸啓明。

    陸啓明視線掠過女子的面頰,停留在房間的另一面牆邊的一對黃木扶椅上。

    承淵正翹着腳懶洋洋地靠坐在那裏,見他望過來,脣角含笑地朝他眨了一眨眼。

    除陸啓明之外,房間中的另二人皆對承淵的到來沒有絲毫感知。

    陸啓明平靜地收回目光,如若未見地支坐起身,道:“我不會介意墨姑娘下次換一種方式。”

    “喲,總算願意理我了”墨嬋故作新奇地感慨了句,眼眸一彎,右手忽然往下一滑,便用剩下一半的刀刃挑斷少年衣帶,倏地抽了開去

    她這一下動作極快,陸啓明現在身體不聽使喚,竟沒來及攔住,衣衫立時散開了稍許。

    “墨嬋”季牧眼角猛一跳,只覺着頭有兩個大,“你怎麼就不能安生點”

    “你急什麼,”墨嬋眼梢嫵媚,笑得捉狹,“沒看人家陸公子自己還不反對呢,是不是”

    說到後來時,她的聲音卻不由自主弱了下來,在少年目光下迅速改口,訕訕笑道:“開個小玩笑,小玩笑。你也不要總這麼嚴肅嗎。”

    陸啓明此刻分出大半心神在承淵身上,自然便無心仔細應付墨嬋。他直接與她道:“你需要問我什麼”

    這是可以想見的。墨嬋喚醒陸啓明當然不是爲了沒來由捉弄一番,而是必須要在行醫之前問清楚一些問題。

    季牧明顯也是想到了,有些悶氣地轉了身坐到一邊給自己倒水喝。陸啓明簡單看過去一眼,季牧好巧不巧正坐在承淵臨旁的那張椅子上,一張小几相隔,幾乎能碰到承淵的手臂。

    承淵又對他笑嘻嘻地做了個鬼臉,卻一直是坐在一邊看好戲的樣子,分辨不出來意。

    陸啓明心底有一瞬間閃過猶豫,但還是再一次按捺住了。現在還不是時候。已經到了這一步,若沒有萬全的把握,他不該再冒險。

    “我要你告訴我你身上那幾個致命傷的細節,”墨嬋此時也終於正色了些,道:“時間,怎麼受的,還有隨後是怎麼處理的,我都要知道。你畢竟是鳳族的體質,恐怕咱們兩個要商量着來。”

    陸啓明收回思緒。墨嬋這一次的話他是聽進去了的。雖說鳳族的化凡之體大多時候與人族很相似,但畢竟不是。許多細節,也只有這個世界原本的醫家才知道。

    “所以,”墨嬋輕佻地湊近來,笑道:“來,快乖乖把衣服脫了”

    季牧險些一口水噴出來,指着她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墨嬋不理他,一個勁兒眼含期待地瞧着陸啓明,笑得一片燦爛。

    陸啓明並不當真,只說道:“墨姑娘醫者尋常心,就不要再拿我取笑了。再者,我能保持清醒的時間也不多。”

    看他太坦然,不自在的反就成了墨嬋。她只好訕訕收斂了些,道:“好吧。”

    陸啓明逐一除去外衫,解開中衣,最後將繞在胸腹的層層繃帶散開。最外面一層看時還只滲透星點的血跡,待到最裏層時,已幾乎看不出紗布原本的雪白顏色,全被血液浸透了。

    見到這一幕,墨嬋那些不該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她看着血跡的顏色蹙眉,道:“都什麼時候的傷了,傷口一直沒癒合”

    陸啓明微一點頭,引了一道水訣拭去傷口附近模糊不清的血跡,道:“沒有鳳族的本源真血,身體無法自愈。”

    墨嬋愣了愣。聽到這句話的第一瞬間她幾乎以爲少年是在說笑,誰都知道他身體中流淌的是鳳族最純淨的血脈,又怎麼可能沒有鳳凰真血但她很快注意到了少年心頭那一道不同尋常的刀口。

    墨嬋擡手道:“介意嗎”貿然探查對方的心脈在修行者間是大忌,即便以她的性子也不會亂來。

    陸啓明道了聲無妨。

    墨嬋便將手心覆上去,微闔上眼,探入真力靜靜感知,片刻後眉梢微動。她目光掠過少年封在自己穴位裏的銀針,問:“可有二十日了”

    陸啓明道:“有。”

    墨嬋忽然伸出手指在少年心口附近着力一按,見他痛得臉色一白,反倒放下了點兒心,道:“比我想的好些,至少還有知覺,不過”

    她反手一拍,將那些扎得極深的銀針盡數激起,一揮袖收入掌中,沉聲道:“你不能再用這種法子壓制了。”

    季牧聽到此處,問:“什麼法子”

    “就是拿自己不當活人看的法子”墨嬋冷哼道,眼見着少年的臉色一瞬間灰敗下去,連之前僅有的血色都頃刻褪盡了。這時她緊接着用自己的真力沿着少年脈門送進去,才又幫人緩過來了氣。

    許多醫修的功法特殊,修煉出的內力、真力本身就可以助人療傷。墨嬋便如此類。只不過這僅能應急,不能長久。

    墨嬋一手與少年氣息相連,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複雜,道:“我沒有可以參考的先例,但我猜測或許是那一時機的關係,你這傷是在將要涅槃的時候受的吧在你體內的鳳凰真血已被完全激發起來的情況下,直接用吸血刃抽盡”

    墨嬋說着都覺得心中發寒,她已經看出鳳族的心竅與人族存有不同,而這一刀卻極其精準,顯然是出自對鳳族極爲熟悉之人。但鳳族一向神祕,能對鳳族身體要害知之甚詳的,身份也絕不可能簡單。

    墨嬋思緒一晃即收,有意避開敏感的,轉說道:“你便相當是由百直接歸零,就算是隻剩下個一,也不會像如今這等麻煩。眼下最關鍵的是如何從無到有,便是隻有一點點,我也能給你養起來。”

    實則以鳳族得天獨厚的體質,就算再重的傷勢都比別人好治。鳳族的身體本就有絕佳的自我修復能力,更不必說那相當於死而復生的涅槃過程。墨嬋覺得只要能讓陸啓明恢復稍稍一些本源真血,這事就不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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