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道問鼎 >第二十七章 劍與天道何爲(一)
    門砰然炸開,凝成利劍的規則之力直向二人面門射去——

    試探而已。

    陸啓明與謝雲渡同時擡手輕鬆拂散,一個隨手拉過了柄祕境原有的金色長劍,另一個則使身上掛着的那把斑駁鏽劍,相視一點頭,一同迎着外面鋪天蓋地的攻擊並肩衝出。

    心念演化,風沙露雨皆殺人。滔滔規則洪流當頭砸下,二人如小舟巍巍逆行。

    與當初金鷹只能通過肢體接觸的初級規則攻擊方式不同,此刻對他們出手的每一個人,都能做到規則離體、甚至凝成極具殺傷力的實質利器;加之潛力榜與年齡密切相關——這裏有不少人雖其排名比陸啓明二人遠遠不如,但對於規則的領悟,卻一點不差。

    陸啓明自不必說;連時常被“追殺”的謝雲渡,對於此刻這種真正的規則圍殺,亦是毫無經驗。一時間,兩個人舉步維艱。

    ”幸好幸好,“謝雲渡苦中作樂地笑道:“野涼能攻擊咱們的也就這三十多個——”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二人就覺腳下一空,地面竟毫無徵兆地整個塌陷下去,他們登時失去平衡向底下墜去!

    陸啓明連忙抓住謝雲渡,用身周膨開的塵土當空凝成一塊石板,足尖一點,提氣向上空躍出,停在近處建築的檐角。

    謝雲渡只好補充道:“但其他人可以間接攻擊。”

    這句話同時,陸啓明立身的檐角突兀崩碎成細小木屑,他只好反手提劍向身後猛一掃,借力與謝雲渡一起再度落回地面。??? ?

    這兩次攻擊都不屬於同列潛力榜的那三十餘人,而是出自於那些看似僅僅圍觀的人們——他們確實不能直接攻擊,但是卻能通過改變陸啓明二人周身的環境,達到相同的效果。

    陸啓明和謝雲渡再度被逼回了人羣中央。

    兩個人背靠背站着,各自揮劍擋住兩邊。陸啓明劍柄一起再一轉,抵住對面二刀三劍,無聲而疾速地解着壓迫而來的規則。謝雲渡那邊卻相反——陸啓明聽着耳後利器碰撞聲交錯如疾風暴雨,笑着戲謔他:“你堅持住,一會兒等我回頭救你啊。”

    謝雲渡立刻呸道:“等着看誰救誰!”

    陸啓明道:“比比?”

    謝雲渡長笑一聲:“必須啊!”

    陸啓明挑劍與之前膠着的數只武器錯開,劍尖向地面一刺,微笑道:“那得先說清楚——這個算誰的?”

    下一刻,他們腳下那不斷虛化的土地驀地一凝,又無端壓縮三丈——一座蒼曠雄沉的城池憑空出現在人們面前。

    赤亭關。

    這赤亭關的虛影縹緲黯淡,彷彿一戳即散;然其所至之處,一切破碎地形的規則盡皆退避,無法撼動絲毫。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人們不由面露異色。

    “這好像是……凡人王朝的那種邊關要塞?”

    “那些螻蟻們之間的相互征伐?這種規則有什麼用?”

    “呵,那要看用的人是誰。  ?   ”

    “不過這規則本身也有獨到之處。”

    人人都能看出陸啓明對赤亭關規則的掌握遠遠說不上精深;但僅憑一座虛影就能做到如此,已足見此規則自身境界之高。

    此時的他們尚未發覺其最大的助益。

    鐵馬冰河入夢來。

    金戈之聲於心底鏘然響徹,陸啓明與謝雲渡仍在原地,卻皆感到了堅硬強烈如同真實的古戰場。與此同時,有一層無形的規則之力如鎧甲般遍覆他們周身,劍刃之鋒利陡增三分。

    謝雲渡訝然,這種規則實在難得。他點頭笑道:“自然算你——且看我三兩下補回來!”若不露兩手,真要被人以爲他桃山謝雲渡盡是虛名了!

    他順手挽了

    半個劍花連撞開三人,側頭對陸啓明笑道:“讓你見見我們那兒的《桃山六曲》。”

    陸啓明低聲調侃他:“到底是六‘取’還是六‘不取’?”

    謝雲渡灑然大笑:“知道就好!第一曲——”

    只見他眼睛微眯,右手斜斜擡起,頃刻間由緩轉快向四周同時出劍,連指九個最匪夷所思之處——那分明盡是些事倍功半、最不合適的位置!

    陸啓明卻瞭然點頭——此劍不斬空門,專斬那看不見摸不着的氣機,最是考究眼力不過。他微笑道:“果然是‘不撈水中月’。”

    他話音未落,餘光裏便見謝雲渡那邊的幾人招式猛地一岔,原本節奏瞬間被那一劍截斷,器刃乒乒乓乓接連互撞。被牽擾的幾人面現懊惱之色;但道理聽來簡單,真臨了身卻總難以避過。

    這只是開始。桃山六曲本是一套連劍式,此刻被謝雲渡得了先機,怎會輕易饒過?

    第一曲未盡,他便劍柄一轉,長鋒橫掃天圓地方,再迎着前面當空斬落,輕笑道:“二曲不摘天上星。”

    雖說是“不摘”,可幽暗天際的星辰卻乍然大亮,正與熾烈的劍意交相輝映。祕境中不能動用修爲尚且如此,更難想象在外界的這一式是何等的風華。

    謝雲渡看起來只斬落一劍,而最靠近他的那七人卻皆覺得這劍正對自己,不約而同擡手去接——

    急促七聲幾近連成一響!

    謝雲渡竟真的同時出了七劍!周圍人心中皆驚——在祕境內,他怎麼可能這般快?

    謝雲渡的目光卻忍不住往陸啓明那邊飄了一下;若不是陸啓明用了赤亭關的規則增幅,謝雲渡確實不可能在沒有修爲的情況下做到如此。他小聲道:“這招算給你一半。”

    陸啓明失笑:“出你的劍吧。”

    謝雲渡自不能真的浪費了機會;他嬉笑着用一貫疏懶的調子唸叨:“三曲不探榜上花,四曲不墜半吊錢。”

    此時周圍已被之前那兩式逼出了大片空地;謝雲渡劍勢隨之轉爲細碎飛散,看似漫不經心卻無孔不入;餘人再退。

    陸啓明一邊將旁人打出的規則引到自己劍上,一邊笑道:“這兩招像你;還有麼?”

    謝雲渡勾脣道:“最後兩個,本是要藏着與華釋打的;不過用到這裏也差不多有趣——”

    陸啓明挑眉,最後兩式竟也練成了麼?

    謝雲渡緩緩舒出一口氣,低聲道:“五曲不度千秋事。”

    他這一劍由高向低睥睨而過,只簡單橫掃,不快不慢不出奇;而對面的人們卻立時覺得身陷泥沼,彷彿有無形桎梏加身,無論如何努力,動作都滯慢了無數倍。

    這感覺一瞬即沒;可即便再短暫,也足以令謝雲渡此劍功成——劍招籠罩的每個人,都只能僵在原地拼盡全力解除謝雲渡的規則。

    人人皆驚——此劍赫然已初具“時間”規則的神韻!怪不得謝雲渡竟有底氣挑戰華釋……

    看到規則攻擊對陸啓明幾乎沒有任何威脅,又加之謝雲渡五曲連劍在前開路,兩人竟眨眼就突破人羣;原本有些人放不下顏面參與圍攻,此刻卻也急了眼。

    一個面相近於中年的黑袍男子攔於二人必經之路正中,冷冷道:“謝雲渡,你倒行逆施,我們已給足了你面子;莫要再執迷不悟,不顧大義。”

    “大義個屁!”謝雲渡冷笑道:“老子手裏的劍,砍的就是你們這種沒有臉皮的僞君子。”

    大義?他謝雲渡只知道有仇報仇,可從沒聽說過沒仇也要報仇的。一個人錯,揮劍斬之;一羣人錯——呵,人多了就能把錯的變成對的麼?

    他照樣要平。

    可惜壞了他第六曲的好興致。一邊腹誹着,謝雲渡揮劍斬出第六式。

    桃山六曲六不取,羨酒不羨蓬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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