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道問鼎 >第一百零二章 俘虜
    轉眼間,兩個日夜已平安過去。

    夕陽時分忽然下起了大雨,夜裏稍歇,但天幕仍然陰雲遮蔽,無一絲星光。

    秦漁在這裏獨自等待。

    她一動不動地坐在窗欄上,暗紅色裙襬微微垂落着,透着女子鮮爲人知的靜美。她姣好的面龐微微上仰,放空的目光彷彿能夠穿透層疊烏雲遇見滿天星辰。這樣的姿勢更容易像個小女孩,然而她的眼神卻早已不再年輕了。

    寂涼的晚風之中,漸漸傳來另一人的腳步聲。院中燈光羸弱,少年一襲白衣而來,反倒像是多帶來了一束光亮。

    望見了他,秦漁輕身從窗戶上跳下來,微笑道:“你過來了。”

    陸啓明點頭道:“秦漁前輩。”

    “嗨,什麼‘前輩’呀,”女子大喇喇一擺手,笑道:“這裏又沒別人,你直接喊我秦漁吧。我聽說在你們神域,除了血緣關係與師門規矩以外,好像都是不算輩分的吧?”

    “也好。”陸啓明沒有拒絕。

    “這樣纔對嘛!”秦漁展顏而笑,湊過來問他道:“說起來……你們那位龍族公主呢?上次她還說非要與你共同進退呢。”

    “我勸她先回去了。”陸啓明笑笑,簡單解釋道:“她化凡後修爲沒有恢復到巔峯,不適合繼續留在這裏。再者,我那弟子也需要她照顧。”

    “也是,”秦漁慢慢點着頭,也笑道:“龍族公主的身份,在這裏反而危險。”

    女子說着,自己卻不由沉默了起來。半晌她低聲開口道:“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竟肯幫悅風到這個地步。”

    陸啓明轉頭望向她,微笑着反問:“但對我而言,最危險的地方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秦漁一時語塞。她擡手拍了拍胸口,笑道:“雖說確實如此,可是我現在想起來,還是難免有些後怕……”她避開了目光。

    “不用緊張。”

    秦漁擡頭,透過少年平靜的眼睛,她卻看到了自己的慌亂。

    “緊張?你說我?”一怔過後,秦漁輕笑起來,抱着雙臂戲謔地望着陸啓明:“每一個鳳族都像你懂得一樣多嗎?”看得出她極力想要做出平素時候那種調侃的爽朗笑容,但難掩疲憊。

    陸啓明一笑了之。他道:“或許他們懂得更多。”

    秦漁白了他一眼,嘴上嘀咕道:“沒意思。”

    陸啓明已收回目光,轉而道:“該走了。我幫你定一個護身符吧,需要嗎?”

    秦漁有片刻的猶豫,但很快點頭應道:“好啊……我該怎麼做?”

    陸啓明道:“把手給我。”

    不知她到底想起了什麼,就在她聽了這句之後,秦漁的笑容反而恢復了往常那帶着憊懶的愜意味道。她毫無避諱地把寬大的衣袖往上一撩,露出小臂潔白的皮膚;不過動作卻好像是要去打架。女子勾脣笑道:“喏!”

    陸啓明卻好像沒有與她調侃說笑的打算。他只是伸手一招,純淨的五行元力追隨他意志匯聚而來;因五行的絕對平衡而愈加顯透出清泉般晶澈的悅目色澤。

    秦漁對這個場景略感意外,當下好奇地觀察着。她問:“怎麼,竟不是鳳族的靈訣?”

    陸啓明簡單道:“我師父教的。”

    秦漁便了然。她記得張大延是道院的人,卻不知陸啓明所說的“師父”與她心中所想並非同一人。

    五行元力逐漸凝結出一枚奧祕的古字符。陸啓明感知着其中變化,擡手向前一指,驟然有一點鮮紅血珠自他指尖現出。在血滴向着靈力字符凌空劃越的同時,它的輪廓不斷聚散,最終勾畫爲一枚與之前相同模樣的古字符,無聲嵌入靈符之中。

    陸啓明收手,側頭望向秦漁,微笑問她:“這樣的符篆你可曾認得?”

    秦漁微怔,搖頭道:“這種沒有。”

    陸啓明點頭,道:“那試試吧。”

    說着,他一揮手,符篆已隨着他的動作而去,眨眼間已隱沒入了女子的手背。

    秦漁有些新奇地轉動着自己的手腕,卻什麼也瞧不出。她咂咂嘴,沉吟道:“嗯……涼涼的。”

    陸啓明莞爾道:“應該不止有這點兒作用吧。”

    很快,不必陸啓明提醒,秦漁已面露驚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這是什麼……五行的親和力?還有……這樣也

    可以?你這究竟是什麼手段?”

    “只是暫時的。”

    陸啓明沒有多言。他擡頭望了眼漆黑的天幕,低聲道:“走吧。”

    而此刻的二人卻不知道,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

    ……

    雨夜中季牧的臉龐愈加蒼白,看不見一絲血色。就在不久前,他的傷勢又復發了一次。

    花月咬牙忍住過去攙扶他的衝動,獨自綴在一行人的最後面低頭走着。因爲擔心季牧又懶得動用修爲做任何“無關緊要的事”,花月不得不耗費更多真力替所有人一起避開雨水;好在維持這種簡單的武訣對她一個小奧義巔峯境界的修行者而言,一點兒不算什麼。

    但毫無疑問地,在場幾位可不會有任何一個對她說句謝謝,不冷嘲熱諷已經足夠令花月慶幸今晚的運氣了。

    不過實話說,他們詭門之人就算有再多個同行,也一向如此刻這般沉默;因爲他們連同伴也絕不相信。

    這幾日鬼面與季牧連表面上的和諧也愈發難以維繫。此時他正遠遠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彷彿不屑於季牧等人爲伍。

    季牧則在鬼面後面不緊不慢地走着。比較之前,他的氣息又虛弱了幾分;甚至於剛剛需要出手的那次,季牧竟然罕見地命令她代勞——季牧這一從未有過先例的舉動,隱隱令花月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而最爲木訥寡言的喬吉,依舊像往常那般在季牧身後一步一步跟着,如影隨形。肩上扛着一個人對喬吉而言毫無影響。

    “到了。”

    寂靜中忽然傳來前方鬼面的聲音,陰測測中滿是不耐煩,“沒人。早說不該來這麼早。”

    一行人前前後後陸續停了下來。

    他們早已出了人煙遍佈的觀海城,一路往外郊野林愈漸深入,氣氛沉悶。反倒是到達了承淵告知的這個位置後,視野忽然開闊不少。四周少喬木,溪繞花草。如非今夜天氣惡劣,常日裏來看大約景觀不錯。

    “好地方。”

    很難相信這句稱讚居然出自季牧之口。看起來他今日心情出奇的好——很多舉動讓花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曾經的他。雖然花月知道,曾經的他也不過是僞裝。

    季牧略顯好奇地向四處張望着,開始緩步在這片開闊的草坪中環繞着走動。

    “確實是個挺有意思的‘門’……”他很快走完了完整的一週,頷首道:“陣法是真的。”

    原來這個看似毫無異樣的草地,其底正以高明手法埋藏着一座開啓地宮之門的陣法。

    直到這時季牧才終於想起了喬吉。他隨意往後瞟了一眼,也不知有沒有真的看到喬吉本人;他淡淡道:“到這裏就行了,你休息一下吧。”

    喬吉一語不發地點了點頭,隨手把肩上扛的年輕人丟在地上,自己則已盤膝而坐,做日常的修煉。他確實很聽季牧的話。即使他根本沒有休息的必要。

    喬吉畢竟是奧義境的修者,就算是隨手一丟,力道也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隨着一聲喫痛的悶哼,那年輕人脣角再次溢出一絲血液,但也因爲這反震之力而從昏迷中漸漸清醒了過來。

    ——看他面容,赫然是早已被秦漁安排離開的秦悅風!

    他剛睜開的眼睛中有片刻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但轉瞬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心中一時冰冷。

    握了握拳,秦悅風掙扎着坐起來,咬牙道:“你們到底把戚叔怎麼樣了?”

    沒有人理會,甚至沒有人多看他一眼。

    很久,還是花月心裏稍稍有些過意不去,回答他道:“抱歉。我把他殺了。”

    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再緩緩鬆開。秦悅風閉了閉眼,低頭再不言語。

    鬼面略感意外,也撇過來了一眼,淡淡道:“這小子還算識趣……嗯?”他忽然桀桀笑起來,對花月道:“這張臉生得可真是俊俏——花月,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要不要我幫你做張面具收藏着自己玩兒啊?”

    花月恍若未聞。

    “閉嘴吧。”季牧冷冷地打斷。

    “他到了。”

    …………

    …………

    ps:中秋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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