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道問鼎 >第七十五章 夜色
    謝雲渡這些天早已將那日發生的種種細節在腦海中翻來覆去回想過千百遍,記得倒背如流,此刻一經楚鶴意問起,立時便事無鉅細地講了出來。

    只是他才說到一半,這邊楚鶴意便忍不住地冷笑出聲。

    “當時圍攻你們的不是靈盟麼?”楚鶴意挑出來說了一句,嗤道:“龍安瀾既然傷真有那麼重,自知累贅,就應該立即離開你們的隊伍。她是龍族的公主,她若不主動動手,靈盟那幫人難道還能真殺了她?聽說她性格剛毅不輸男子,莫非爲了兒女情長連這點決斷都沒了?那她也不過如此。”

    謝雲渡一時啞口無言。

    “怎麼了?”楚鶴意從他的沉默中看出了點別的東西,便問。

    “其實我懷疑她……有問題。”頓了頓,謝雲渡還是道,“我覺得她是故意的,不安好心。但我也沒有什麼確實的證據。”末了他又補充。

    楚鶴意挑了挑眉,道:“你繼續說。”

    這次楚鶴意不再中途打斷,也沒有做任何評價,直至謝雲渡說到那日結束,他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沒有出來。

    “你怎麼看,”謝雲渡等不急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想到了就說句話,我懷疑……”

    “懷疑什麼懷疑,”楚鶴意身子往後微仰避開,沒好氣道:“龍安瀾有二心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我倒是奇怪你跟陸啓明兩個人……”餘光掃到白虎,又改口道:“你們三個當時怎麼都沒想到。”

    “誰會想到?也只有你這種一肚子心思的了,”謝雲渡習慣性刺了一句,道,“那你剛剛又在磨蹭什麼?”

    楚鶴意涼涼看了他一眼,也懶得計較,道:“想他現在到底在誰手裏。”

    “龍安瀾?”謝雲渡當即道。

    “根本不可能!”楚鶴意想也不想就駁了回去,道:“那種情形下,她要麼狠下決心一擊致命,要麼自己情願死在陸啓明手裏,要麼就是還是不忍心把人放了。但無論是哪一種,時間必定都不會長。他們兩個定然早就分開了。”

    謝雲渡聽得滿腦子漿糊,一抹臉道:“你說的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我也不用你理解,只是告訴你這個事實。”楚鶴意瞥了他一眼,自顧自道:“他的傷勢一個人很難活下來,但有這麼久沒有露面,那與他在一起的那人恐怕不懷善意,這樣的人不算少,但也不會太多,可以試着排除一下……”

    “你知道他還活着,你早就知道對嗎?”謝雲渡忽然道,“楚鶴意,你是不是能與他聯繫?”

    楚鶴意微不可覺地一頓。他迅速回憶了一遍自己方纔說的話,確是太理所當然了,沒想到謝雲渡在這一處倒是敏銳起來了。

    大預言術的傳承沒有轉移,那陸啓明當然就還沒死。只不過自那日別後,陸啓明已經單方面中斷了墨玲瓏的關聯,除非陸啓明主動,楚鶴意自己是無法找到陸啓明的。

    諸般想法在腦海一晃而過,楚鶴意麪上卻絲毫不顯。“你說呢?”他反問了一句,淡淡道:“若我要假設他已經死了,那你我還站在這裏說個什麼?”

    謝雲渡看了他一會兒,道:“然後呢?”

    “只能排除個大概,”楚鶴意微微搖頭,道:“按你說的日子,最近我一直沒聽過行蹤的有……”他語速稍稍放慢,思忖着續道:“鳳玉衡,江守,七夕……季牧,還有鈴子。其他那些小兵小將,量他們也沒這個能耐。謝雲渡,你這幾日一直在內境深處,可有遇見過我說到的這些人?”

    “這正是我要說的,”謝雲渡聲音很低,道:“自從那天以後,你們是我跟老白碰到的第一波人。”

    楚鶴意臉色頓時微沉,重複道:“你是說自那以後你一直都遇不到人?連一個也沒有?”

    謝雲渡默默點了點頭,片刻後道:“我就是怕……之前一直困着我,現在忽然放開了,會不會是因爲他已經……出事了?”

    楚鶴意沉默片刻,道:“他不是輕易會死的人。你往好處想。”

    謝雲渡勉強笑了笑,轉而道:“還沒問你呢,你跟啓明又是怎麼結識的?我以前竟從沒有聽說過。”

    “你當然不會聽說,”沒想到楚鶴意微一笑道,“我們是這次古戰場才初次見面。”

    謝雲渡訝然道:“那你怎麼……”

    楚鶴意知道他奇怪什麼,反問道:“你在此之前又與陸啓明見過幾次?”

    “……那倒是。”謝雲渡順着他的意思一想,便又覺得確實沒什麼好驚訝的。就連自己,在古戰場之前不也只是與陸啓明一面之緣嗎?

    楚鶴意收回目光,語氣清淡地講道:“武宗對九代的態度有很大爭議,比如以無極劍宗爲代表的就是堅定的主殺派……你也知道,承淵的名聲麼。”

    “你們上清宮就不是嗎?”謝雲渡很是懷疑。

    “一半半吧,畢竟原本主殺的就是絕大多數。”楚鶴意沒有否認,道:“我只能說我師父和我不是……畢竟武宗與渡世者的想法本身就有諸多相通之處,陸啓明又不是承淵。”

    “我最初也只是視情況幫他了一次,”楚

    鶴意半真半假地道:“不過後來我與你一樣受了他很大饋贈,反而算作他有恩於我了。”

    謝雲渡聽着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最初的那場熱鬧剛一過,兩人間的氣氛就又一次冷卻了下來。

    謝雲渡願意對楚鶴意全盤托出,最大原因是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即便說了也不會再帶來危險,而不是真的就完全信任了楚鶴意。至於楚鶴意拿給他的這些說辭,謝雲渡就算再心實也不敢全信;想必楚鶴意對他也定是如此。

    這般冷靜下來,雙方有所保留的部分越來越多,漸漸便有些無話可說了。

    “……我這邊會一直盯着。你也繼續找你的,注意我提到的那些人,有什麼線索用這個傳訊。”楚鶴意拋了一枚玉牌給謝雲渡,“雖然簡陋了些,但傳遞幾句話的消息是夠了。”

    謝雲渡接過,隨手掂了掂。這玉牌四四方方,僅三指寬窄,切面平滑,通體沒有任何代表個人身份的標記。

    “放心,沒動手腳。”楚鶴意似笑非笑。

    謝雲渡收入納戒,算是答應了。他道:“我還以爲你會要我同行——你不是正‘招兵買馬’着麼?”

    楚鶴意問:“難道我說了,你還能真聽我的不成?”

    謝雲渡坦誠道:“自然不能。”

    那你還多問什麼;楚鶴意用這表情看他半晌,無奈擺手趕道:“快走吧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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