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他說了是“自作主張”放楊宇走，恐怕爲的就是現在這些話吧……
雖然楊宇對錢廣榮的戒備心沒有消除，但是從他剛纔的話裏可以判斷出，錢廣榮應該知道楊宇不是什麼殺人犯了。這對楊宇來說絕對算是一個好消息了。再加上錢廣榮確實也幫了忙，楊宇就算是再不情願，嘴裏的那個“不”字也說不出口了。
楊宇點點頭，算是勉強答應下來。
錢廣榮見楊宇同意，笑得起了一臉褶子。
“錢隊，對這起兇殺案你是怎麼看的？”楊宇心裏最掛念的還是這個問題，所以簡單說了幾句便把話題轉移到案情上。
說到正事，錢廣榮收起笑，看着楊宇說道：“嚴格說起來我是不能跟你討論這個話題的，不過你既然問了，咱們就算是私底下聊一聊，你別往外傳。”
“好。”楊宇立即點頭。
“從一開始的時候，這個案子就有不少疑點。”錢廣榮指了指楊宇說道，“很明顯你是唯一的犯罪嫌疑人。”
楊宇苦笑。
“而且，從你的檔案來看，你絕對有殺死甄達人的能力。”錢廣榮說道，“只是，有一點最奇怪，就是——你沒有殺人的動機。打架這種事很常見。男人嘛，誰還沒點火氣。甄達人死前受的傷不輕，這個是你下的手，我從一開始就能肯定。可是一個正常人總不可能因爲一點小事就殺人嘛。除非……這個人心裏有些變態。”
“所以錢隊一開始覺得我是個變態殺人狂？”楊宇挑眉問道。
“對！”錢廣榮毫不掩飾地點頭，“這種罪犯我以前也接觸過一點。有一個開小超市的老闆，平時看起來窩窩囊囊的，後來才知道這個人就是十年前的連續殺人案的兇手。雖然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可也不是無跡可尋的。這些身上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偏激。”
錢廣榮再次指着楊宇說道：“而你，沒有這個特點。之前我在審訊你的時候用了點小手段，就是想看看你是什麼反應。結果你的表現一直挺正常，所以我那時候就基本斷定你不會是真正的殺人兇手。後來之所以還在問你，主要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在瞞我什麼事。楊兄弟說起來，就算到現在你好像還是有什麼事沒老實交待啊！”
說道最後，錢廣榮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
楊宇額頭上立即冒出冷汗。他還一直以爲自己做的不錯，絲毫沒有把陳露露的事情說出來。可是沒想到，自己這點小心思居然早就被人家看出來了。
錢廣榮哈哈一笑：“其實也沒什麼。人嘛，總有點小祕密不能對別人說。雖然不知道你隱瞞的是什麼事，只要不是跟案情有關，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楊宇連忙保證：“錢隊你放心，在案子方面我絕對沒撒謊。”
錢廣榮擺擺手，示意楊宇不用解釋太多。
“就是因爲這些，你一提到甄達人的身份，我就知道你說的肯定是真話。”錢廣榮笑着說道，“一個普通人不可能會這種深仇大恨，可是一個毒販就不一樣了。所以我們便趕緊去他家調查了一遍，結果你已經知道了。哈哈。”
“錢隊，根據你的經驗，這個甄達人在他的販毒團伙裏大約是個什麼身份？”楊宇問道。
這件事在他心裏一直都是個坎。如果甄達人的身份太高，作爲最後一個跟他有過接觸的人，自己是不是也會有什麼危險？
“這個嘛，回來以後我們簡單做了一個化驗，甄達人藏在保險櫃裏的這批迷幻藥是已經稀釋好了的。雖然含量不高，但是整整兩升……從我們掌握的價格上來說，他這些迷幻藥價格在幾百萬。這麼算起來的話，他應該是他組織裏的一個大頭目。”錢廣榮謹慎說道，“當然也不排除他是獨自作案的可能。”
幾百萬！
在問之前，楊宇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被錢廣榮說出來的價格嚇了一跳。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錢廣榮站起身走到楊宇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怕他的同夥找上你吧？這個你放心，只要公安局這邊有我在，關於你說的消息就絕對不會透露出去。這點我也早就囑咐小韓了。”
楊宇輕輕舒了一口氣。
“我讓你來我們警隊當教練，也有這方面的考慮。”錢廣榮朝楊宇得意地一笑，“不管甄達人是獨自作案被人盯上了還是真的有什麼販毒組織，只要他們看到你和我們警察走的這麼近，心裏肯定會有所顧忌。這對你也是一種保護嘛。”
我敲尼瑪！
楊宇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
佔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錢廣榮這路人！
這話要是唬個腦袋有坑的人還差不多，想唬楊宇哪有那麼容易！
對方是什麼人？販毒分子啊！這幫喪心病狂的罪犯連緝毒警都敢硬肛，難道會因爲楊宇和警察走得近就不下手了？做夢呢吧！說不定就是因爲跟警察接觸太多，這幫人反倒是會懷疑地楊宇身上。
想到這裏，楊宇連忙站起來說道：“錢隊，要不然當教練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錢廣榮沒想到自己賣個乖居然引起楊宇這麼大的反應，連忙想拿話找轍。
“咚咚咚”還沒等他想好，辦公室響起一陣敲門聲。
“請進。”錢廣榮喊道。
進來的是韓亦雪，她往大廳方向指了指說道：“師父，犯罪嫌疑人的擔保人過來了。”
楊宇心裏又是一陣窩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得罪她了，讓這小妮子口口聲聲管他叫“犯罪嫌疑人”。
“好。你先帶擔保人辦手續，我們隨後就到。”錢廣榮點頭說道。
等韓亦雪離開，錢廣榮換上一幅笑臉，看着楊宇說道：“楊兄弟，咱們已經說好了，你可不能再變卦啊！”
楊宇心裏把錢廣榮罵了一萬遍，嘴裏卻恭維說道：“錢隊，不是我變卦。主要是我突然覺得以我那點三腳貓功夫，還真當不了你們的教練……”
“哈哈，楊兄弟太謙虛了。”錢廣榮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相信楊兄弟沒有殺人。可甄達人臨死之前被你收拾了一頓，這個怎麼也算得上是故意傷害罪了吧。要是中間沒有個人幫你說和一下，真被法院那邊計較起來……”
尼瑪！楊宇心裏又是一陣亂罵。得虧自己剛纔還拿錢廣榮這孫子當好人，現在居然威脅起霸霸了……
楊宇一梗脖子，高聲說道：“那就要拜託錢隊幫忙說說……我呢，只能將功贖罪，勉強給您當一次陪練了。”
“哈哈，好說好說。”錢廣榮暢懷大笑，重重地拍楊宇的肩膀。
事已至此，楊宇哪怕再不情願，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來了。
雖然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忿，但楊宇知道錢廣榮說的是實話。甄達人人儘管已經死了，但他身上的傷，除了最致命的那一道，其他的可都是自己的手筆。
這件事怎麼定性，完全要看公安局這邊是個什麼態度。
自己要是不答應，難保錢廣榮這個老陰逼不小小地收拾自己一頓。
就算罪名不大，拘留個十天半個月的也是他們一句話的事。到時候自己可就真的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