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一天前，大家都已經通過各種小道消息得知了這個任命，所以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表現出一絲意外的表情。
只有一個人例外。
方晴。
雖然她臉上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可那一瞬間還是被楊宇看了個正着。
楊宇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格外“關照”方晴，其實就是希望在這個時候向來跟他不對付的方晴能夠“勇敢”地站出來攪局。
幾天前還鍥而不捨地要把楊宇攆走的方晴，此時要是聽說陳露露要提拔楊宇做部長助理，以她原本的性格，不當場掀桌子就已經很不錯了。
在楊宇看來，自己不當這個部長助理，方晴簡直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來吧方晴寶貝，吵吧鬧吧，最好能讓陳露露當場收回成命，別讓霸霸當這勞什子部長祕書……”楊宇滿臉希翼地看着方晴，心裏默默地祈禱着。
可是，讓楊宇失望的是，方晴除了剛開始露出一絲驚訝以外，居然再沒有別的表示。雖然不像別人一樣臉上都是曖昧的笑容，但也看不出半點不悅。
“這是什麼情況？”楊宇滿頭霧水地想着。
在外人看來，從一個投訴科無所事事的小科員，一步登天成了大權在握的部長助理，這可是妥妥的連升三級啊！
楊宇不由得暗自嘀咕：難不成這方晴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早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想當這個聽起來有些刺耳的祕書職位？
沒等到方晴的反對意見，倒是聽到陳露露的話：“楊宇，跟大家來一個簡單的就職演說。”
“啥？”楊宇一陣懵逼。當祕書還要做“就職演說”，自己這個名副其實的頂頭上司剛一上來就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啊！
在開會之前，楊宇其實知道陳露露會在開會的時候宣佈他做部長助理這件事。因爲剛纔進會議室的時候，楊宇無意中看到統計員田娜身前有一張蓋了人資部印章的人事任命。
可發表演說是個什麼鬼？
“好！”會議室裏張曉蕾帶頭起鬨，使勁兒鼓起了掌。
很快，會議室裏響起震耳欲聾的掌聲。
雖然楊宇身上有各種各樣的毛病，部門裏關於他的傳言也是數不勝數。可實際上，楊宇在客服部的人緣還是相當不錯的。他突然當上部長助理固然讓不少人眼紅，但也不會有人傻到當面表現出來。
“不演講唱首歌也行啊……”
“不行不行，來一個胸口碎大石吧。”
“來一個……”
前臺小美和部門裏比較年輕的幾個女同事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
“咳咳。”楊宇趕鴨子上架一般，硬着頭皮站起來說道，“這個，臨時沒什麼準備，我就簡單說幾句……”
“不行！”陳露露故意虎着臉，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開口說道，“這個任命我已經提前兩天通知你了，你打算剛開始工作就糊弄過去嗎？”
“這……”楊宇猛翻了一陣白眼。尼瑪，你這是想玩死霸霸啊！
楊宇知道陳露露這是在對自己先前的抗拒態度展開的惡意報復。可是現在刀架在脖子上，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索性，跟她來個狠的吧！
“咳咳！”楊宇再次清了清嗓子，這次卻顯得中氣十足。
“好吧，既然陳部長對我這麼‘看重’，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楊宇看了陳露露一眼，自顧自地說道，“相信大家都有些奇怪，部門裏那麼多人，爲什麼偏偏陳部長看中我了呢？相信大家都在私底下嘀咕這件事，恰好我也聽到一些謠言。千千現在，我以當事人的身份告訴大家，陳部長之所以選我做她的助理，原因只有一個：因爲我是個——男人！”
“哇……”
“哈哈哈……”
……
此言一出，會議室裏立即就像是炸了鍋一般。
關於楊宇和陳露露之間的傳聞，無論是客服部還是整個淑女苑幾乎都沒怎麼斷過。
楊宇出言“調戲”陳露露，楊宇被陳露露罰去打掃女廁所，楊宇夜約陳露露並把她弄到醫院……
各種各樣的謠言在淑女苑這個女人當家的“國度”裏傳得是沸沸揚揚。
可就像楊宇剛纔說的，以當事人的身份主動提到這個話題的，這個還是頭一次。
陳露露臉頓時黑得就跟鍋底一般，雙眼直冒火光，要不是會議室裏人多，她現在恨不得上去把楊宇那張臭嘴撕爛！
因爲他是個男人才選他當助理，那自己成什麼人了！
別說張曉蕾等人早就笑得喘不過來氣，向來端莊得體的王玉瑤也在使勁兒憋着笑，原本白皙消瘦的臉蛋也變得又紅又胖。甚至連冰山一般的方晴，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爲什麼這麼說呢？”楊宇猶自不覺，繼續說道，“魯迅曾經講過：女人天生是敵人……”
“切……”
“噓……”
會議室裏立即發出一陣接一陣的噓聲。
“額……這話誰講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作爲一個男人，永遠都不會跟咱們客服部的美女們爲敵。我相信陳部長也是這麼想的。”楊宇怕惹了衆怒連忙改口，並反問了一句，“我是客服部部長的助理，這個沒錯。可是我想先問一句，客服部的部長是做什麼的呢？”
“當然是管着整個客服部的啊！”張曉蕾很識趣地“捧場”說道。
“錯！”楊宇一臉正氣，斬釘截鐵地說道，“在我的理解，部長是爲我們客服部全體員工做服務的！陳部長之前的工作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通情達理兢兢業業……不辭勞苦地幫同事們解決各種各樣的困難。連我這個後進生也在陳部長的幫助下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我說，陳部長就是我們客服部的客服！”
楊宇早就注意到陳露露那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既然自己反擊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還是見好就收比較靠譜。畢竟陳露露現在可是自己唯一的老闆了，真把她得罪狠了，自己以後肯定沒有好果子喫。
反正說好話又不要錢，楊宇乾脆把自己還能記得的表示敬業的成語一股腦兒地說了一遍，光明正大地拍了一頓馬屁。
“……”
“……”
大家明知道楊宇是在瞎掰，可人家部長陳露露就坐在前面，自己在這時候提出反對意見不是明擺着打她的臉嗎？
所以會議室裏衆多女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做出個什麼表情比較合適。
“而我呢，就是客服的客服的客服！”楊宇指了指自己胸口有些拗口地說道，“所以，在以後的工作中——當然生活中也可以……大家有什麼困難或者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要通知我一聲，我保證隨叫隨到！”
“好！說得好！”張曉蕾再次捧場。
楊宇和張曉蕾這兩個人一唱一和，把會議室直接變成了德雲社的小劇場，現場氣氛越來越熱烈。
陳露露聰明伶俐，哪能看不出楊宇的那點小心思。可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楊宇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出口驚人，但好在他把這話給圓回來了，還倒貼上一堆好話。這樣陳露露有氣不能撒，反倒是把原本就偉岸至極的ng脯憋地更大了。
……
“散會！”陳露露從牙縫裏冷冷地擠出這兩個字。
楊宇一邊隨着人流往外走，一邊對自己的急智洋洋得意的時候，冷不丁聽到陳露露在背後說道：“楊宇留一下！”
“額……”楊宇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動彈。
剛纔立了大功的張曉蕾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自求多福啦楊祕書。”
楊宇立即朝她齜牙咧嘴了一番。
這小妮子就是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等大家都走了，楊宇才悽悽慘慘慼戚地回過頭，可憐巴巴地想向陳露露告饒。
可話還沒說出口，他就發現會議室裏除了陳露露還有另外一個人。
方晴。
這女人是打算秋後算賬，等大家都走了再跟陳露露發飆嗎？
楊宇心裏一喜。看來方晴這妞兒進步了，比以前會做人了啊。
不管怎麼說，只要方晴能夠成功阻止楊宇當上部長助理，對楊宇來說就是大功一件！楊宇甚至在盤算着，自己用不用做一面錦旗送到方晴的辦公室，上面繡上四個大字“有求必應”，跟送土地爺似的……
只是，還沒等楊宇多高興一會兒，陳露露就開口說道：“方部長、楊宇，之所以把你們兩個人留下，是因爲……”
等等……
楊宇腦袋一時沒轉過彎來，不是方晴主動留下對陳露露發飆，而是陳露露主動把她留下的嗎？
這是什麼情況？
“方部長，我需要先向你道歉，讓楊宇做部長助理的事我沒有問你的意見。”陳露露一臉誠懇地對方晴說道。
“不用。”方晴搖搖頭，淑女苑裏部長親自挑助理的“慣例”她還是清楚的，理論上來說，陳露露隨便找客服部裏的任何一個人做助理都可以，她雖然是副部長，卻沒有參與意見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