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滿是懷疑態度的孫樹茂，在聽完楊宇的話以後，連最後一點疑心都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孫老闆，我知道咱們之間有不少誤會。”楊宇用一種跟朋友說話的口吻說道，“當然也不全是誤會。但說實話，這中間咱們兩個人都有錯。可是，現在事情發展的已經不是咱們能夠控制的了。咱們惹上的，是一羣殺人不眨眼的販毒分子……”
孫樹茂身體不由打了個激靈，看楊宇的眼神也不如先前那麼充滿敵意了。
楊宇再接再厲說道：“孫老闆，說得難聽點，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只要跑不了我，就絕對跑不了你。其實你剛住院的時候我就收到消息了，這兩天一直沒主動找你，而是在你出院的時候跟你出來，就是想找個私人點的地方，好好商量這件事。”
“你就是這麼跟我好好商量的？！”孫樹茂扶着牆緩緩站起來，臉上重新浮現出當初做老闆時候的威嚴。
“我也不想這樣啊。”楊宇裝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可孫老闆你剛一見到我就跟見到生死大敵似的，再說我這些天的情緒也不太穩定……要不然我給你賠禮道歉？”
孫樹茂沒說話，扶着牆慢吞吞地走到衛生間。楊宇最後那一巴掌打得着實不輕，孫樹茂感覺自己的半張臉都腫了起來。
楊宇就像是個小媳婦一般，從冰箱裏找到幾包冰袋送到孫樹茂的面前。
然後從衛生間裏抄起拖把，把孫樹茂剛纔灑下的暗黃色液體拖乾淨。
半個小時後，孫樹茂已經躺在另一間臥室的牀上。
楊宇看着大大咧咧躺在牀上的孫樹茂，臉色也漸漸有些難看起來。
窩草！霸霸只不過是想從你這兒打聽點消息，這纔跟你說了幾句軟話，沒想到你特麼還擺起譜來了。
楊宇畢竟不是專業的演員，心裏帶了情緒，說話也就不再像剛纔那麼隨和了。
“孫樹茂，差不多就得了啊。你別以爲有這件事，我跟你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楊宇拖一把椅子坐在牀前，冷冷說道，“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裝大頭蒜，我不介意在這件事完了以後再來找你麻煩……”
孫樹茂原本以爲自己已經拿捏住了楊宇，沒想到自己還什麼都沒說，他倒是先不耐煩了。
對楊宇的恐懼已經深入心底，孫樹茂不敢再裝腔作勢，從牀上慢吞吞地爬起來。
“我把怎麼認識甄達人的事已經跟你說了，現在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跟他接上頭的？”楊宇假裝隨意地問道。
“是他主動找上我的。”孫樹茂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一年多前吧，他去我公司，說是想找個幫忙打掃衛生的清潔工，還非要跟我面對面的談。那天我剛好在公司，就請他進了我辦公室……
“他說他要找個老實本分手腳比較乾淨的鐘點工，還得平時工作比較認真的那種。說好幾點到他家就必須到，因爲他大多數時間都不在家，不準時
“所以你就讓春梅姐去了？”楊宇插口問道。
“是。”孫樹茂往上挪了挪胖大的身軀，後背靠在牀的靠背上，“馬春梅是萬家的老員工了，平日裏就數她的工作最認真，這個你也知道。再說甄達人當時多給了我一倍的價錢，所以我就讓她去了。”
“多給你的錢你自己拿了吧？”楊宇忍不住嗤笑一聲。
雖然跟夏莉莉做過好幾年的夫妻，但孫樹茂跟夏莉莉確實完完全全的兩路人。夏莉莉眼界開闊大氣沉穩，對自己的員工更是毫不吝嗇，不但底細提成都比安山市同行業的要高出一大截，還時不時地請客聚個餐或者乾脆發個大紅包。
而孫樹茂卻跟個女人一樣摳摳搜搜，甚至連一個保潔員的錢都要剋扣一部分。
按照原來萬家家政服務公司的規章制度，鐘點工拿到的佣金是跟公司五五分成的。可這個孫樹茂二話不說就私吞掉僱主四分之三的佣金……
孫樹茂理所當然地說道：“我爲什麼不拿？馬春梅是我手下的員工，她的工資都是我發的，我憑什麼……”
眼看楊宇的臉色不太好看，孫樹茂趕緊閉上嘴。
“繼續說。”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楊宇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說道。
“後來甄達人又來我公司好幾次，每次都說馬春梅在他那的表現特別好。不但準時過去，而且把他家裏也收拾地井井有條……”孫樹茂迫於楊宇的yin威，老老實實地說道，“一來二去我跟他就成了朋友了。”
楊宇點頭，心裏卻不免產生一絲疑問。
孫樹茂這個人，在一般人看來是個事業有成的大老闆。可在甄達人這種毒販眼裏，無非就是稍微有點錢而已，爲什麼他會藉着找保潔的藉口故意接近孫樹茂呢？
“有一次他約我出去唱歌。”孫樹茂繼續說道，“中間說起喫的來，ktv裏的東西又不頂餓，所以他幫我叫了個外賣……”
楊宇看着孫樹茂明明已經瘦了不少，但依舊把牀壓得吱吱亂響的身材，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這身材，一天不喫上十斤八斤肥肉，怎麼可能長出這麼好一身膘。
“結果那一單外賣過了一個小時才送過來……”哪怕事情過去了一年多，孫樹茂再說起這事的時候還是一臉的抱怨。
楊宇心裏一陣無語。孫樹茂這是對喫執著到了什麼程度，纔會產生這麼大的怨氣。
“我們邊喫邊閒聊，然後說到……成立個公司的事……”
“成立公司？什麼公司？”楊宇有點跟不上孫樹茂說話的節奏。喫着喫着飯，怎麼就要成立公司了？
孫樹茂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咬牙說道：“跑腿公司。”
“跑腿公司”這四個字如同大錘一般，重重擂在楊宇的心頭。
原來是這樣！一直困擾在楊宇心頭的一個大疑問終於找到答案。